袁术这边谋划着青州,江夏黄祖却对他的老巢南阳念念不忘,而南阳郡便是袁术的发源地。这里靠近汉江,乃是荆州门户,南阳郡的南方就是襄阳、江陵这些政治经济地位极高的荆州核心城市,而其北方则是汉朝的旧都洛阳。另外,往东西两侧,南阳还可以通往吴地、蜀地的门户合肥、汉中。作为处于南北交界的地带,如果北方政权占据南阳,就可以将其作为南下的桥头堡和前哨战,而南方政权一旦夺取南阳,则进可攻、退可守,能够更加灵活地参与到群雄争霸中,所以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袁术北上大军溃败的消息不胫而走,实力受损,黄祖听闻便动起了小心思。一来,他早前与孔礼暗中结盟,孔礼给了他不少好处。二来,黄祖也确实对南阳郡垂涎三尺,如此合计下来他便亲率麾下三万兵马奇袭南阳去了。“哎!黄祖这个家伙,他怎敢擅自用兵!”
襄阳州牧府议事厅内,年过半百的刘表鲜有地发着大怒,这着实让身旁的蒯良和蔡瑁吓了一跳。“军师、子柔你们来看看,黄祖出兵夺取南阳去了!”
刘表将手中军情递与蔡瑁,脸色颇为难看。“区区三万兵马就想拿下南阳,痴人说梦。”
蔡瑁接过军报一笑而过,随后又将其交给了一旁的蒯良。蒯良细细看过之后,也皱起了眉头,思虑了一会,言道:“虽说袁术折了三万精兵,但根基基本未损,黄祖大人此刻对其用兵实为不智。”
“何尝不是呢!再说了,前些日子琦儿大婚,那袁术送了不少礼来向我荆州示好,如今被黄祖一搅平添了不少事端啊!”
刘表似乎是被气累了,面沉如水,转身坐于主位上,不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话虽如此,但南阳毕竟是我荆州之地,那袁术也是该归还了。”
就在众人默而不语之际,那蔡瑁忽话锋一转,冒出了一句。刘表一愣,目光投向蔡瑁,继而问道:“军师的意思是?”
“黄祖大人既然已经动了手,那我们荆州与袁术的关系也无法缓和了,不如就此顺水推舟。”
蔡瑁向前走了几步,沉声道,“袁术此人狼子野心,念当初他与豫州孔伷结盟,信誓旦旦,生死守望,不想仅是过了一年有余,孔伷无端病死,豫州易主,此间龌龊莫不是出于袁公路之手?”
“甚是啊!”
刘表一阵长叹,似是感慨道,“说起来我与孔公绪也是旧识,生死无常,故人如斯乎”刘表的这番言论落在蔡瑁和蒯良耳朵里,就如白日见皓月,只感甚是好笑,那孔伷与刘表之前虽同朝为臣,但二者其实并无交集,旧识故之言纯属扯淡,这其中深层的含义就是表明他刘表也想打南阳,而且是师出有名,打得是为故友报仇雪恨的大旗。“如此,在下斗胆进言,即刻出兵增援黄祖大人,夺取南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蒯良也就此向刘表表了个态。“在下附议!”
蔡瑁也是察言观色的能人,同时也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说道,“主公可派一员上将携精兵四万,速与黄祖所部合兵一处,一举拿下南阳,如此我等方可无忧。”
“善,极是,那军师心中可有统兵人选?”
刘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后欠身向蔡瑁询问道。“在下以为张允将军正是最佳人选。”
张允何许人也,刘表的亲外甥,更重要的是此人和蔡瑁私下里交情极好,亦与刘表次子刘琮相睦,刘琮何许人也,蔡瑁的亲外甥,这说来说去蔡瑁就是想推出自己派系的人来统兵。“在下以为德珪之言略有不妥。”
不待刘表开口,蒯良却反驳了蔡瑁的提议并解释道,“张允将军虽说身经百战,但其大多数都是打的水战,此番用兵不在长江而在南阳,所以在下反而觉得文聘将军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待蒯良说完,蔡瑁却是不在发话,只是轻轻瞥了蒯良一眼。文聘乃是刘表的爱将,为人刚毅,治军严明,深得刘表器重,更是命他镇守荆北以来抵御北方诸侯的进攻。蒯良推荐文聘无非是想断了蔡瑁扩张蔡家影响力的念头,荆州黄、蔡、蒯氏三族,黄氏实力最强,镇守江夏,拥兵三万有余;蔡氏势力最大,蔡瑁的二姐嫁予刘表,侄女嫁予刘琮,根深蒂固,其蔡氏为官者遍布荆州除了南阳郡以外的其余六郡;而蒯氏则为人脉最广,当初刘表单骑入荆,便是蒯良、蒯越兄弟俩为刘表定下安抚荆楚的政治方向,佐其成业,荆州大大小小的士族皆与蒯氏关系密切。所以长久以来三大世家明争暗斗,都想力压其他两大派系,可是身为荆州之主的刘表早已对此心知肚明,乐得他们相互不对付。兵权是肯定不能让蔡瑁染指的,既然蒯良推荐文聘,自己也顺水推舟道:“子柔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兵贵神速,你们立刻传令下去,着文聘率兵四万夺回南阳!”
“遵命!”
蔡瑁、蒯良随即应下。与此同时,黄祖大军夺新野,过博望坡,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短短三日兵锋便直指南阳郡治所宛城,但似乎黄祖好运也在此刻用光了。“父亲,看来袁术并没有放松对我们荆州的警惕,这宛城一带竟布下了两万兵力。”
黄祖之子黄射一身戎装立于黄祖身后,此子虽为人骄纵蛮野,但在军事和政治上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是黄祖的左右手,在军队中也颇有威望。“那依你之见,为父可有夺下南阳的希望。”
黄祖眉头紧锁,在他前方则是遮天蔽日的袁军旌旗,铁甲如流,滚滚如潮,其声势不下于自家一方。“父亲何必担忧,我们兵力虽不足以力挽狂澜,但不是还有荆州的那几位嘛,对于南阳郡这块肥肉,他们都眼红的紧。”
黄祖不由轻笑道。黄祖心中一合计,倒也觉得自家儿子说得在理,但无论最终谁攻下了宛城,他黄祖也应当为首功,自己打下的土地是不可能再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