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河很烦恼，同样很烦恼的，还有孔颖达。
自从孙子大手笔的买来了一千张新的白鹿纸，孔家的大门，都快要被人踏破了。
“阿祖，司天台的袁天罡道长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
孙子端着一杯热茶，放到了孔颖达的案头，对着正在埋头抄录书籍的孔颖达低声说道。
孔家的书籍，都是有些年头的宝贝，一些寻常书籍交给小的抄录就行，可一些珍贵的书籍，孔颖达不舍得，也不放心交给下面人抄录，只能自己拖着老迈的身躯，埋首案牍了。
“哦，袁天罡，他来找老夫做什么？”
作为孔圣人的后代，虽然汉代的董仲舒提到了天人感言，也算是跟神神鬼鬼的道家扯上了关系，但是打从心底，孔颖达瞧不上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
老夫先祖孔圣人，修的是一口浩然正气，鬼背一开天地惊……啊呸，反正就是不屑与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为伍。
“哎！让他进来吧！”孔颖达叹息一声说道。
虽然看不上老杂毛，但是谁让陛下认了一个更老的杂毛当祖宗呢！
捎带着，这群老杂毛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混迹官场，为了孔家，为了儒学，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吧！
别整不好那天，这群瘪犊子的老杂毛，再给自己来一个灾星，那可就真的完犊子了。
孔颖达起身，往外走去，刚刚来到前院，就看到了袁天罡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孔博士，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刚刚见面，就有事相求，这老杂毛没安好心啊！
“这，袁道长，老夫就是个读书人，也不懂烧香念佛的事情，不知有什么能帮到道长的……”孔颖达看着袁天罡说道。
袁天罡满头黑线，我们只烧香，不念佛，念佛的都是秃驴，都不是好东西！
呸，他们连东西都不算，狗都不如。
不行，侮辱狗了。
他们连方承恩都不如。
这样想，心里似乎舒服了好多。
袁天罡拱拱手，对着孔颖达说道：“孔博士，长话短说，老道刚刚得知白鹿纸的事情，就前去购买，可是那店铺竟然被封了，恰好得知，你采购了大量的白鹿纸，这不，就想过来找你借上一些，抄录一些书籍，你看可好！”
“这……”
孔颖达不想借，他的纸虽然富裕，但是要抄录的书籍也多啊！
“这白鹿纸，乃是那白鹿侯搞出来的！”想了想，孔颖达又看着袁天罡，认真的说道：“是我家先祖，圣人夫子座下嫡系传人十三太保之一的方家先祖普拉丝嫡系后人白鹿侯搞出来的，你干嘛不去找他取一些呢！”
袁天罡牙疼，这啥玩意啊！
就是借点纸，你怎么还扯到祖宗上了！
我家祖宗难道不牛逼嘛，我跟陛下一个祖宗。
那方家恶少没搞出白鹿纸之前，也没少听你个老腐儒骂人家。
如今搞出了白鹿纸，你家祖宗座下就有十三太保了？
你跟老道扯什么犊子！
想到方承恩，袁天罡的牙就更疼了！
“白鹿侯那里，老道借不来！”袁天罡恨恨的说道。
呀，看这老杂毛的样子，是在那恶少那里吃了亏啊！
“哦，这是为何？”孔颖达老眼昏花的眼睛瞪得溜圆，好奇的问道。
“哼！”
袁天罡冷哼一声，怒道：“老道就没见到白鹿侯，倒是被他家一个叫肖腾的伙计拦了下来，听到老道说了自己的身份，那狗东西竟然不认识老道，还说他家少爷说了，就是夔国公来借纸都没有接到，还说什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家里也没有白鹿纸。”
“那尉迟恭还借纸，还没借到，说出去有人信嘛，他借纸做什么，擦屁股嘛，他会写字嘛，他会个吉尔啊！”
“孔博士，你说说，就这样的狗东西……”
袁天罡胸口剧烈起伏，他很是害怕，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破口大骂出声，失了道家高人的风范。
看到袁天罡气成这个样子，孔颖达心中则是暗爽。
你们老杂毛不是牛嘛，不是比魏征这群御史们还叼嘛。
天上的星辰不都是你家的嘛，你继续啊！
这方家还真有人才啊！
给这老杂毛一顿怼，就冲这老杂毛气的这个样子，纸，老夫借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借道长五十张，你看可好？”孔颖达笑道，纸这东西，咱家里有，一千多张呢！
花五十张看你老杂毛一个笑话，这钱花的，真值。
“那就，多谢孔博士了！”
袁天罡听到孔颖达答应借纸给他，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冲着孔颖达拱手道谢。
看着袁天罡，孔颖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安慰这老杂毛一下。
万一气死了，死在了自家门口咋整。
“这个，袁道长啊，可莫要为了区区几张纸生气了，俗话说得好，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那白鹿侯，毕竟还小，他还是个孩子……”
……
孔颖达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纯粹火上浇油。
袁天罡脸憋得通红，胸口再度剧烈起伏。
想想今天在方家门口屈辱的一幕，一股怒火就涌上心头。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口气出了。
……
送走了袁天罡，孔颖达刚刚回到房间坐下。
美滋滋的打算再抄录两卷经文，就看到孙子又回来了。
“阿祖，阿祖，邢国公来了，说是有要事想要见你！”
邢国公，房玄龄？
他怎么又来了？
“既然是邢国公来了，还不快快开中门，有请！”孔颖达看着孙子说道。
将房玄龄迎进家门，老房也不含糊，直接说了自己的诉求，就是过来借纸的。
而他之所以没有从方家搞到白鹿纸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就冲自己好大儿的面子，方承恩能借纸给他才怪了！
没办法，又是五十张大纸送了出去。
等送走了房玄龄，还没落笔。
孙子又进来了……
孙子又进来了……
孙子又进来了……
孔颖达此刻算是明白了，这些大臣们，都是来借纸的。
朝廷发下来的那点宣纸，也就够写个奏折的，谁家还没有点东西想要抄录下来保存的呢！
怎么办，店铺还被长孙无忌鼓动着陛下封了，只能找孔颖达这个大户借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