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离宫之后烦闷得不行,直接暴走回了府邸。
一进门就听说楚夫人病了,还挺严重。
若是往常,沈渊打发个大夫去看看也就罢了,但刚见过沈天问,想着孩子被寄养在宫中,楚夫人这个当娘的也是可怜,脚步顿了顿,便去往楚如萱的院子。
没想到这夜半三更,那房间里竟还亮着灯。
他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又犹豫了片刻。
楚夫人本就是病弱之人,若是见他,又要一通行礼折腾,还不如自己在床上躺着休养来得舒服。
就是这短短片刻时间,他听见房间里传来了楚夫人苦闷忧郁的声音:“你说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知道天问不是......还将天问扣押在宫中,她难道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随后是侍女安慰她:“夫人别想太多,陛下这么多年都守着这个秘密未曾言语一句,应当不会将此事揭露出来的。”
“可是我还是怕,若叫王爷知道这事,恐怕我和天问都死无葬身之地。”
“夫人快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您就是忧思太过,才病了一回又一回,一直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可是天问那孩子,长得真是半点都不像王爷,我怕啊,”
“夫人!儿子肖娘,长得不像王爷,自然是因为长得想您,前一段时日咱们不是见过世子一面么?世子那双眼睛,跟您像了个十足十,您以后别再提这事了,当心隔墙有耳啊!”
“你不知道,陛下曾经叫我堕掉天问,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再提此事,我心里实在虚得发慌啊。”
侍女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
不仅是隔墙有耳,隔墙还有沈渊!
此时沈渊竟然很平静。
他很理智的分析着楚夫人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中所蕴含的信息。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刚才那女人话中的意思,是他被带了绿帽子,是吧?
沈天问那小崽子,好像不是他的种?
更重要的是,君默也知道这事,是吧?
沈渊扭曲的笑了。
这些狗屎一样的事,还真是他无法想象的龌龊啊。
楚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正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抬眼,却发现房间大门,竟然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了。
而门口,沈渊如同鬼魅一样,沉默的站在那里,凤眸中折射出来的光芒锐利极了。
她一愣,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之后,出于本能,宛如见鬼一样尖叫了起来:“啊——!!!”
侍女被她下了一跳,回头看见沈渊的时候,吓得浑身发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王、王爷?”
沈渊不急不缓的进屋坐下:“别急着结巴,刚才说话不是很流利么?来,继续说。”
楚夫人已经瘫了:“王爷?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说了,先别急着结巴。”沈渊好心的回答:“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经一听到了。”
楚夫人的脸瞬间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下去,身子筛糠一样发抖:“沈天问是谁的孩子?”
明明沈渊此时还算得上心平气和,但在楚如萱眼中,此时的平静,意味着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袭。
她此刻无比痛恨侍女的乌鸦嘴。
为什么要说什么隔墙有耳的话?
简直该死!
沈渊等得不耐烦了,手指烦躁的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说话,哑巴了?”
那短促的敲击声,仿佛催命一样击打在楚如萱的心头。
这一刹那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她想了无数种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诡辩,最后发现,没有任何借口能将沈渊糊弄过去。
她紧咬下唇,瑟瑟发抖的道:“妾、天问就是王爷的骨肉啊!”
沈渊道:“我的耐心有限,非要让我现在将沈天问抱来滴血验亲吗?”
楚如萱心中惨然,终于确信,此次在劫难逃。
她鼓起勇气,“妾、妾不敢说......”
沈渊抓起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别给脸不要脸。”
他摔茶杯时的动作,竟莫名让楚如萱想起君默来。
陛下生气时也爱摔东西,沈渊刚才的样子,完全跟君默一模一样。
楚如萱心一横,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了,怎么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的、一字一顿的说:“天问,是陛下的儿子!”
是了!
只有这样解释,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沈渊就算是王爷,也不可能真的去质问当今天子是不是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而且,只有沈天问成为皇子,沈渊才不敢动他们母子俩。
她一心谋划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渊在瞬间变得又青又绿的脸色,还自以为找到了生机。
她豁出去了,继续道:“所以陛下才会将天问接进皇宫,让皇后娘娘抚养着。”
是呀,这样解释,君默抚养臣子的孩子,也能说得通了。
这套说辞天衣无缝,只希望能将沈渊糊弄过去。
沈渊简直都要气笑了:“你确定?”
楚如萱根本就不敢看沈渊的眼睛,只敢战战兢兢的说:“是的,那日陛下......占了妾的身子,妾本想一死了之,可没想到发现,怀了天问,妾不敢私伤龙种,只能找到陛下,是陛下让妾将孩子生下来,妾不敢不照做。”
这说得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要不是沈渊知道君默的底细,他都快相信了。
只不过,他也明白,楚如萱是死活不会说实话了,他没揭穿,只是突然想起那日在后山温泉时的缠绵。
他道:“那日在后山温泉的人,到底是谁。”
沈渊一直觉得楚如萱给他的感觉不对,跟那日后山温泉缠绵的那人,完全是两种感觉。
但因为沈天问的存在,他一直将心中的怀疑压下。
如今连孩子都不是他的,后山浴池的人,怎么可能是楚如萱?
楚如萱听沈渊的语气笃定,还以为他早已经掌握到自己那日没有出现在后山浴池的证据。
她从床上滚下来,不断磕头:“王爷饶命,妾是真的不知道。”
她一直都没想通,沈渊为什么相信那天在后山温泉的人就是自己。
至于那和王爷在浴池洗鸳鸯浴的人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