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赤鹞这句话,似乎反而触及到了这些百姓的雷区。
话音刚一落,刚才还算克制的人群突然暴起,朝君默扑了过来。
赤鹞和其他衙役一惊,赶紧挡在了君默面前。
可毕竟有些投鼠忌器,没有君默的命令,谁也不敢朝老百姓下死手,很快就要护不住君默了。
赤鹞着急的看向君默,言语之中的暗示很明显:“陛下,这些人已经疯了!”
他在等待君默的命令,只要君默开口,他便能一剑结果一个人的性命。
君默被人抓住了衣袖推搡着,却抿紧下唇不肯张嘴。
‘唰!’
一声,不知是谁扯断了君默的衣袖。
有人大喊道:“撕了这个狗皇帝的衣服,让我们看看她到底是男是女!”
众人瞬间被提醒,七手八脚去撕扯君默的衣服。
那些手无孔不入,赤鹞急红了眼,一剑捅穿了一个人的胸膛,君默立刻呵斥道:“赤鹞!”
赤鹞便不敢再动手了。
而百姓们一看君默不让人伤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君默被推倒在地,身上昂贵的布料被一片一片扯了下来。
“啊!”有人惊叫道:“我摸到了!这狗皇帝有胸!她裹了胸,她果然是个女人!”
百姓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难怪会做出这么多糊涂决定,原来根本就是个女人!”
“狗皇帝骗得我们好苦!”
“撕掉她的遮羞布,让全天下都看看她到底是怎么骗我们的?”
“刺啦~!”
君默的外袍彻底被撕裂,露出了紧紧裹住胸口的束胸。
人们亲眼见到这画面,更加疯狂了。
赤鹞一愣,随即瞬间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不断挥舞,把好几个人的手臂都砍得鲜血淋漓,才勉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趁着众人被震慑,他冲进人群,一把扛起君默,转身就跑了。
百姓们被鲜血激发了最本能的兽性,大喊道:“别让她跑了!”
一群人轰的一下就朝着君默的方向追了过去。
赤鹞回头一看,正准备加快步伐,可前方不知什么时候也涌出了大量的百姓,直接将前路也堵死了。
赤鹞只能调转方向,朝越来越偏僻的方向跑去。
他一向恪守本分,此时也忍不住问君默:“陛下!刚才为何不让我动手!”
如果一开始就采取措施,根本就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他想不明白,君默明明不是心软到这种地步的人。
想当初在宫墙上,那么多人逼着她验身,弩手万箭齐发也不过是她一声令下。
怎么偏偏今日就不能杀人了?
君默努力朝后看了一眼,在赤鹞看不见的地方,竟然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得隐晦:“跑就是了。”
一路被逼进了山中,赤鹞一个纵跃,沈渊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百姓们刹住了脚步,“让她们跑了!”
有人想了想,道:“将乾州的人都找来,咱们搜山,今日一定要让狗皇帝给我们一个交代!”
有人附和道:“对!她那个水利工程,耗费了国家这么多钱,却没有看到半点成效,她就是个罪人!”
“对!将大家都找来!我们进去搜山!”
这些人此刻似乎也感觉不到饿了,一部分人留下来搜山,一部分人则回乾州城去找人。
兵分两路,相当默契。
赤鹞饶是体力好,扛着君默跑了这么久,也有些不济事了,喘得像头牛,君默生怕他累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赤鹞看了看崎岖的山路,明明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但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一直到了一条河流边,他终于将君默放下,趴在河边就开始牛饮起来。
喝完水,他站起来,看着君默的眼神分外复杂。
外界流言纷纷,可他却从没放在心上过。
可君默刚才......
他的主子,竟然当真是个女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是男人或者女人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你主子。”君默看穿了赤鹞的心思。
赤鹞突然就被点醒了。
是啊,这是他主子,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
外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个女人的坚毅,是多少男人都及不上的?
君默倒是轻松得很,“这次回京给你加月俸。”
这是最实在的奖励。
赤鹞却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等解渴之后,他洗了把脸,才站起来问君默:“我们还回得去吗。”
他是真的看不懂君默了。
如今老百姓众怒难平,他们人在乾州,不比京城,还怎么回去?
他想到刚才那些人的模样,都不敢想象若是真被找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觉得这些人弑君都有可能。
君默席地而坐:“等着人来救吧。”
她不想多说,赤鹞也不敢再问了。
然而一直在山中游荡了一天,山下的那些百姓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君默和赤鹞开始虽然下不了山,但好歹还能满山转悠一下,现在连活动范围都被迫缩小了。
两人逐渐被逼到了山顶。
赤鹞看着没心没肺吃烤肉的君默,心都快操碎了。
“看!他们在那里!”
赤鹞一惊,回头一看,见不知道什么,丛林中竟然无声无息的站满了人。
“陛下!”
赤鹞厉声吼道,准备再次扛着人跑路,却发现君默已经跑出老远了。
他立即提脚追了上去。
君默一路跑向山顶,赤鹞在她身后喊道:“陛下!往山下跑!”
一旦被逼到山顶,那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可君默似乎没听见。
前方的树木渐渐少了些,赤鹞发现周围的许多树木都被砍掉了。
直到抵达山顶,俯瞰山下,竟然能将整个乾州城收入眼底。
他有些迷惑的环顾四周,却看见君默站在山巅,双手撑着膝盖眺望远方,嘴角竟挂着张扬的笑容。
百姓们追到身后,“她无路可逃了!”
君默的衣服早在昨日就被撕烂了,现在身上只披着赤鹞的外套,热风涌来,将宽大的衣袖灌满。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却始终没有锁定目标。
人群中一人上前:“狗皇帝,看你往哪儿跑!”
君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的谎言已经被揭穿,我若是你,早已经没脸活了!”
君默道:“小丰子,我看见你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