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的步子又大又急,如果不是她被脚下的石子绊了好几次,沈渊几乎以为她的眼睛已经好全了。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他问。
君默一边走着,一边反问他:“你从大理寺过来时,今天抓到的刺客审问得怎么样了?”
“我也刚到大理寺,皇后的请帖就送过来了,现在是大理寺的人在审问着,不知道那小子吐出什么话没有,你是说......?”
沈渊隐约明白了点儿什么,下一瞬间直接就加速了。
君默隐约觉得面前好像刮过了一阵飓风,然后身边就没声音了。
她有点茫然的停下来,模糊的视线四处搜索着,四下空无一人,她试探着喊了一句:“沈渊?”
结果回应她的是萧砚书气喘吁吁的声音:“沈渊早撇下你跑了,你丫跑这么快干什么?有狗在撵你啊?”
君默转身就走,顺便还噎了对方一句:“对啊,你在撵我。”
萧砚书一愣,气急败坏的追上去:“默默儿你骂我?是不是不爱我了?”
君默把他往一旁推:“注意你的措辞,两个大男人爱来爱去,你恶不恶心。”
萧砚书恬不知耻道:“我断袖啊,我就喜欢男人,你还没跟我说你跑什么?我还没吃饱。”
“你饭桶啊?鸿门宴也吃得这么开心。”
萧砚书登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皇后叫我们进宫,是为了在大理寺那边留下空子?可是皇后不是......”
皇后不是一直把君默当亲生的对待吗?
可随即又悟了。
皇后把君默当亲儿子,可君婵也是她的亲女儿,皇后耳根子又软,估计是又叫君婵给利用了。
君默赶到时,大理寺已经被围起来了。
进了刑房,发现先前那个刺客,此时被吊在十字刑架上,早已经死透了。
就连那几个用钱收买来在出殡途中起哄的小混混,也死得一个不剩。
沈渊沉着脸,大理寺卿张桓在他面前,此时是又惶恐又愤怒。
大理寺在他的掌管下,竟然一下死了这么多人证,真是打脸极了。
所有接触过犯人的人都正在被逐一审查。
君默从明白过来这顿纯粹是为了调虎离山之后,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君婵借着婚事的由头把她和沈渊都喊进宫,就是为了杀掉这几个人。
一开始君默并没有对这几个人有多看重,觉得不过是普通刺杀而已,可君婵的这着急的态度,却让她心里开始计较了。
这几个人嘴里是藏着什么秘密,才让给君婵不惜做得这么明显,也要灭口?
君默问张桓:“人证被灭口之前,张大人可审问出什么?”
张桓冷汗直流:“回殿下,还没来得及,沈将军刚一走,有间刑房就失火了,等救完火回来,这几个人就被杀了,还没来得及审讯。”
君默突然想到,琴肆的刺客被抓到后,曾说过的一句话:为官者脏污,为君者昏庸。
沈渊正好也想到这件事,抬眼一看,便看见君默那在沉思中的侧脸。
她站在庭院树下的阴影中,高悬在廊下的灯光漏了一束,正好落在她那狭长双眸上,沈渊甚至能看清楚她那琥珀色的瞳仁。
非常深邃,非常漂亮。
她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注意到被灯光晃了眼,只是下意识的微微眯起眼睛,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满腹算计的狐狸。
沈渊觉得这么形容君默挺贴切的。
一肚子坏水的小狐狸。
被自己弄伤眼睛的那天还故意把脸上的伤口搞得严重了许多,别以为他没看出来。
沈渊眯了眯眼。
他这个学生......有点意思。
“殿下是想到了什么?”沈渊明知故问道。
君默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是沈渊在跟她说话时,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警惕。
那种警惕是刻进骨子里的恐惧反应,所折射出来的情绪。
这种不正常的反应被沈渊全部捕捉,面上却是一声不吭,什么都没说。
看样子,他得抽空好好查查,君默为什么这么提防着他....
君默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猜测坦白告诉沈渊,闻言只是装作淡然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一时走神而已。”..
沈渊的怒气有点上来了。
他冲着君默招了招手:“你过来。”
兰霜正准备把君默扶过去,沈渊却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拽着君默的手腕,拉着她走向了一间刑讯室内。
兰霜和萧砚书赶紧跟了上去。
沈渊将踉跄的君默推进室内,反身就把住了门,把那两人拦在了外面:“我有话要对我的学生说,两位——门外等。”
最后一句话咬得非常重。
连兰霜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贴身侍女,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有什么悄悄话还需要单独说?我给钱,让我也听听呗?”萧砚书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着,可眼睛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沈渊觉得有点热,可能是被君默和这个萧砚书给气的。
他随意的扯了扯领口,修长的双臂一展,直接把门缝都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本官教学生,萧大人这么有兴趣?要不现在随我进宫面见圣上,把这个太傅之职让给萧大人算了?”
“你!”萧砚书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渊眉梢一挑,转身就把门甩上了。
萧砚书没来得及躲,鼻子狠狠撞在了门板上,当即就痛得捂住鼻子原地跳脚:“艹艹艹艹艹!!!”
兰霜用力表现出关心的样子:“萧大人你没事吧?”
萧砚书差点气疯,马上就要一脚把门踢开。
兰霜赶紧拦住他:“大人,将军是不会把殿下怎么样的,你现在进去,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沈渊真要干掉君默,也不会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而且人家老师有话跟学生说,你非要进去打断,改明儿人家是可以告你御状的!
兰霜本来是一片好心,结果不知道哪个字就刺痛了萧砚书那颗脆弱又敏感的小心脏,他扯着嗓子大声嚷着:
“我名不正言不顺?我是你家太子的发小!她小时候我还是她的伴读!我怎么名不正言不顺了?”
兰霜摊了摊手:“大人您自己也说了,您只是伴读,人家是太傅。”
萧砚书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然后吐出一个字:“艹!”
太傅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