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梦玲真挚的看着君默:“殿下想让我说是谁害了我,那就是谁害了我。”
君默内心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梦玲的心思,比她想象得更加细腻。
“梦玲,你不必如此......”她连对程梦玲的称呼都变了,心中晦涩:“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殿下值得。”程梦玲一字一顿的道:“我知道,殿下让我留在宫中,无非也是想借着我,让周芙姑娘知难而退,你想退婚,是吗?”
心中所想被赤裸裸拆穿,君默喉间干涩:“是我害了你。”
是,她默许程梦玲留在宫中,其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在的。
她不想让周芙进宫,总得有个筏子。
让外人以为她移情别恋,总好过不明不白就退了婚。
程梦玲道:“我愿意做殿下的挡箭牌,只要殿下需要我,我义不容辞。”
而且,本来就是周芙将她害成了这样,她并不算冤枉周芙。
君默指尖微颤。
程梦玲比她真诚多了,也比她坦率。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
程梦玲一心一意对她,她却目的不纯,将真心待她的人害成了这样。
君默闭了闭眼:“等伤好了,你便出宫去罢,以后若有所求,只管找我,我定应你。”
“我所求,殿下一直都知道的是什么。”程梦玲道:“我知道自己家中落魄,本没有资格腆居殿下的后位,但殿下若没有好的人选,我愿意尽力帮殿下,只要殿下不嫌弃我如今丑若无颜......”
“别这样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程梦玲道:“殿下,是周芙害了我,您尽管用这个由头去退了与她的婚约吧。”
“不行。”君默惭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将程梦玲留在宫中,她隐隐预料过如今这种境况,可她还是......
程梦玲一开始以为,君默是被她的真心感动,才将她留下。
可摔入井底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殿下大婚在即,却从来对周芙避而不见,其实就是对这门婚事不满。
而她的作用,只不过是君默不见周芙的借口。
可那又怎么样呢?
能成为这个借口,她觉得很荣幸。
“殿下不是说,我若有求,你必应我吗,如今我求殿下,给我后位,我想一辈子陪在殿下身边,哪怕殿下不喜欢我,甚至往后只将我当做一个工具,我也甘愿。”
沈渊坐不住了。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你甘愿,也要问问别人是否甘愿,一厢情愿便能做皇后,我还没听过过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程梦玲其实早就知道沈渊在屏风后面,只是不屑理他。
死过一次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胆量大了很多。
至少面对沈渊时候,她仍然害怕,却敢说了很多。
她不顾劝阻坐了起来,对沈渊道:“殿下自然也是愿意的,王爷口中所说那个‘不甘愿’的别人,难不成是王爷您自己吧?”
她已经决定,不管狂风骤雨,她也要陪伴在殿下身旁。
任何人不能挡她的道。
就算是,为爹爹恕罪吧......
她能猜测到,沈渊逼死爹爹,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从周芙口中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也明白了,爹爹为什么自愿赴死。
爹爹曾说过,太子殿下是他最好的学生,他以这个学生为傲。
想必背叛殿下的那些时日,爹爹心中也备受煎熬,所以才会甘愿死在沈渊的刀下,以此求一个左右为难的解脱。
沈渊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打击道:“皇后之位,能者居之,家世、才情、样貌、手腕,缺一不可,程姑娘扪心自问,这几样中,你占哪一样?”
程梦玲顿了半天。
确实,这几样,她每样都是中庸。
父亲死之后,本就不算拔尖显赫的家世,更是一落千丈,按规矩论起来,她这辈子能得一个嫔位,都已经顶天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缺陷:“王爷说的这几样,我都没有,可如今的皇后娘娘,家世、才情、样貌、手腕,她又有哪几样?她不是一样在后位上安安稳稳?几日后殿下一登基,她便成为太后?”
君默:“......”
沈渊:“......”
不得不说,程梦玲的反驳是如此简短有力。
一时之间,连沈渊都找不出话来怼回去。
程梦玲继续道:“殿下,你信我,我肯定为成为你最顺手的工具,我也信殿下,无论如何,殿下都会保住我一条命。”
君默只觉得惭愧。
程梦玲脸上的伤疤是如此刺眼,她却说‘我信殿下会保住我一条命。’
君默既然当了婊子,就没想着立牌坊,她握住了程梦玲的手:“你想好了吗?我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后宫凶险,你若为后,必定置身水深火热之间,而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
女人最想要的,无非是一个贴心贴肝的丈夫。
君默事务繁忙,自知做不到贴心贴肝,也不能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给程梦玲夫妻之间该有的疼宠。
可几日后登基,她又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
程梦玲未经人事,却极聪慧的,立即听出君默话中的暗示。
她苦笑:“我说了,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我得了那至高无上的荣耀,不敢奢求更多,殿下只管随心。”
沈渊的目光落到君默和程梦玲交握的双手上,胸闷气短,怒火中烧,头脑发昏,这些症状全都在这一刻突然出现。
他恶狠狠的,只想斩断君默那双不老实的狗爪子。
依他看,君默是装男人装太久,忘了本了。
混账东西!
君默有些不忍将程梦玲拽进这一滩浑水里,心里却也是切切实实的松了一口气:“你放心,除了我自己,该给你的,我一样不少,我在一日,定佑你程家荣耀不朽。”
程梦玲嫣然一笑,重重点头:“好!求殿下护我程家。”
沈渊突然觉得肝儿疼。
一个女人的桃花居然都比他旺,最气人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天天把他气到炸肺的混账学生。
程梦玲突然看了沈渊半天,然后极为认真的对君默说:“殿下,我觉得王爷他好像......在嫉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