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偷瞄了一眼沈夜开小窗的光屏,上面错综复杂拐着各色卡通管道,典型的益智类小游戏。
“就算不表达一下对你男朋友的崇敬和疼惜,还有心思打游戏也太渣了吧?果然到手的不再宝贝……”
沈夜像是没听见,继续尝试从另一线路接通水管,这关他打了无数次都没过,也许得试尽所有可能才行!
白旸讲述那件事时,他一语不发,眼圈潮湿又眨干,是只有白旸看得懂的心情。
海誓山盟在残酷的战争面前轻飘如灰,愤慨唾骂更不能痛击邪恶卑鄙的灵魂。
沈夜想拥有宁折那样的才华,有能力保护和救赎他的爱,他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但他愿意一点一滴努力接近天才。
白旸揉揉他发顶,宠爱道:“养病无聊可以玩游戏,但不能累着,困了就先睡会儿。”
这里最接近临终状态的是我好吗?李斯特没眼看,就这还要被硬塞狗粮噎死,简直和gs6818一样惨!
“咳——那,魔盒,还有找到的可能吗?”
“理论上,它内部信号可以发送九十万时,约102年,之后能量耗尽就没办法被探测到了。”
“102年,也就是最多到140年,瓦诃里家就安全了!我们仅剩2年时间找到它。”
难怪瓦诃里家霸占矿星不挪窝,看来是为着魔盒不被发现,想必他们自己也想尽办法找过却没找到,只好编排那里是人类禁地,去了必死。
“两年……”对瓦诃里家是胜利在望,对李斯特则遥不可及,“沈医生觉得我还能撑过两个月吗?”
沈夜终于从游戏界面上抬眼:“魔盒的脉冲信号,是一种类似神经脉冲的传导机制,也就是当探测器进入可探知范围,刺激信号源发射,形成脉冲反馈。它的缺点是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才被探测,优点是节省能量延长了可探测时间。”
“如果老的探测方法行不通,或许可以尝试新方法,毕竟一百年间医学上关于神经脉冲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
白旸想到了宁折,机械神经学大神或许可以解决这问题,于是他说:“你想试试吗?找到探测魔盒脉冲信号的方法?”
我,行吗?沈夜睁圆眼睛。
“那些大神,最初不也是只有一个想法,然后慢慢实践出来,他们也不确信自己的想法必然成真。”白旸直视人双眼时,眸中的光仿佛能照彻对方心底,“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神经科医生。”
白旸的话鼓励到了沈夜,他轻点了下头,心口却落了重重的承诺。
李斯特说:“我来想安排人进去森林的办法,原本在矿星埋的眼线可以用起来。”
“散会!”白旸做出送客表情。
李斯特:“…………好不容易见一面,我倒时差呢,时间还早,不如多聊两句?”
“不聊了,”沈夜看进他的眼睛,缓声说,“你感觉很疲惫,困倦让你睁不开眼睛……你该去睡觉了。”
李斯特打了个呵欠,双目失神,开动轮椅退出去:“失陪。”
“目盲老人的模拟画像做出来了?”沈夜迫不及待进入下一议题,他和白旸见面的时间有限,要紧事得排着队谈。
白旸在两人独处时彻底放松下来,歪身坐在医疗舱的边沿提腿晃了晃:“这个,够结实。”
沈夜:“……”不要想歪,他不是那种意思。
画像被打在光屏上,专家做得很细,每个年龄的脸孔都栩栩如生。
十五岁画了两幅,分别是明眼和盲眼,因为老田判断那老者当时的年龄大约七十岁,而他双眼的伤应该不少于二十年。
“这样看不出来什么吧?”白旸的目光虚虚扫过画像,落在沈夜脸上,“我让人在数据库里进行比对,出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夜盯着画像的侧颜却很专注。
两幅十五岁的男孩,盲眼那个尚有些老者的影子,不仅是一双瞎眼,还有面容的轮廓和表情肌细微流露的神态。
明眼那副则大不相同,男孩的脸蛋稍圆润些,神情更加放松,如若不是这样放在一起比对着看,简直判若两人。
可见境遇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小少年。
沈夜再看向老者的画像:“你觉不觉得,他的眼神很像一个人?我是说,如果他能透过盲眼看到些什么……”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感觉矛盾!沈夜干脆说结论:“我觉得他如果有眼神,很像卡戎。”
听见卡戎这俩字儿,白旸撑直了手臂,倾身细看那几张画像,是有点儿。
就很玄学,明明老人是个瞎眼。
“他的容貌分析结论,是拥有47%北欧血统、16%西亚血统,及其他非典型地域特征。”沈夜复述报告上的文字,“卡戎如果是萨米特夫人的后代,应该也符合这些特征。”
白旸作为警察,更注重实证和逻辑,对这类推测颇感挠头:“这老头儿怎么可能是卡戎?他现在快一百岁了!”
“卡戎不是一个人。”
“但1和2是双胞胎,他们的骨龄只有18岁。”
“卡戎不是一个人。”
白旸猛然读懂沈夜的意思:“!你是说……卡戎可能是持续的迭代存在?”
“无论他们叫什么代号,”白旸缕清思绪,“这都是一项长期而隐秘的谋划,得弄清他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从天使魔鬼案,到讳莫如深的圣乐菲斯,再到蛛丝马迹的造神计划,甚至看似孤立的智眼案……以及他们身边不时出现的卡戎,这一切都像同一株魔鬼藤上缔结的恶果,悄然蔓生百年。
想要结束这一切,他们必须截断给养,斩除毒根。
“这老东西,会不会是卡戎的爸爸?”
白旸跳下舱沿,在屋里来回踱步:“卡戎的母系基因来源于萨米特夫人,萨米特夫人当年被提取保留的卵细胞最有可能保存在圣乐菲斯,而120年,这家伙恰好出现在圣乐菲斯!双胞胎十八岁,这绝不是巧合!”
“还有还有……萨米特夫人生了个双胞胎儿子,刚好卡戎也是双胞胎……”
沈夜解释:“二十年前想人工培育同卵双胎甚至多胎要容易很多,不会像上世纪那样依赖基因和运气。”
“是吗?”白旸带着情绪揣测,“那也是有人故意复刻命运,邪恶的低级趣味!”
他们选择泰明和泰一这对双胞胎受害人,同样表现出对孪生的偏执关注。
“如果真是这个人窃取了智眼数据,”沈夜蹙眉问,“他为什么会找伊藤出面指控宁教授抄袭?”
白旸右手攥拳,捶进左手心:“做过医援的医生那么多,找上伊藤很可能是之前就认识他,或者老头跟他在同一地区。心肝儿你太聪明了!这盲老头认识几个眼科医生不稀奇,他那么想重见光明,一定没少接触专科医生,伊藤必然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所以……我们排查用假名字的智眼测试者,范围也可以缩小很多,他的常住地应该是矿星!!!”
“啊老婆好聪明!”
“……我只是随口问了个问题,是你分析出来的,我都没听太懂。”沈夜吹回去,“白督察智勇双全!”
白旸轻快地满屋子飞了一圈,回来跳坐进医疗舱里,舱板呼嗵一震,沈夜被挤得缩起腿。
“我预感宁教授的智眼案很快会有结果,我们要不要提前庆祝下?”
“你想怎么庆祝?”沈夜开始认真思考起医疗舱的牢固性问题。
英俊的面孔凑近,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沈夜后仰,脑勺磕在舱沿上。
“空间狭小,必须抛弃额外负载。”白旸像个发号施令的指挥官,不容置疑的语气藏着一丝狎昵。
他飞快脱掉了上衣,开始卸载沈夜的冗余配置。
散落的衣料被丢出舱室,舱盖扣合,不多久,透明的玻璃罩上便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遮蔽视线。
医疗舱如同一颗孕育着生命原始美感的巨蛋,鲜活有力的躯体在其中颤动,低声吟唱人类最本能的音符,舒展的指节拍上舱壁,蜷缩时带起露珠,描画出爱浴的图腾……
第二天,黑医生一嗓子悲吼:“天啊!上帝!佛祖!菩萨!你们用这医疗舱医治过一头成年大象吗???导线都断了,舱板开裂……修好它少说也要两千因!!!”
田海桑默默看一眼还没一根象腿重的沈夜,别过视线:“白总个人出资,捐了十件全新的防寒袍,市价……两百多一件呢。”
“我也……”沈夜清了清微哑的嗓音,“捐十条自发热保暖裤,买最好那种皮绒一体的。”
黑医生转悲为喜:“我要xxxxxl码的,不是结巴,xxxxxl码。这机器,我试着自己修修,拆旧补新可能用不了几个钱。”
老田假装不经意地踱到沈夜身侧,叼着烟含混一句:“低压漏电不是万能药,年轻人还是多锻炼方能持久……那啥,治疗注意事项也要遵守,你自己是病人又是医生,我不多废话……”
沈夜:“……”这棉袍棉裤都漏风!
渣男白总睡醒就跑了,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