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万物生长的季节。八一中文w﹤w≤w≦.
不论南方北方,按照中国的农历,五月已进入夏季,此时的山水画卷中,不管是地头田间,还是崇山峻岭,放眼望去绿色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古代诗人中,有一些人对五月这个季节情有独钟。
“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鹰”(唐张建封)、“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宋欧阳修)、“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唐韩愈)......
古人习惯用诗歌表达自己对山水秀美的喜爱,现代人则大多喜欢用旅游的方式对大好河山一亲芳泽,君不见,五月旅游旺季,热门景区人山人海,往往进了景区大门黑压压一片,不见风景只见人。
普安市的某名人纪念堂,每逢春色宜人的五月同样人山人海,当陈大龙从省城回来经过此路段,望着不远处纪念堂大门口排出十几米长的队伍,遂打消了顺道进去瞻仰的念头。纪念馆位于古城普安北门外夹城内的桃花垠,馆区由纪念岛、宽阔的水面和湖四周环形绿地组成,总面积有三十五万平方米,其中百分之七十为水面。
陈大龙小时候每天上学放学经常路过这里,父亲也总会给他讲一些关于伟人人尽皆知的故事,每次看到不远处雄伟高大的建筑物,他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这位曾经拥有坚定的信仰,无畏的精神,一生为祖国和人民战斗的伟人,跟他是名副其实的老乡,这位令家乡人引以为豪的老乡曾经为了国家民族的解放事业奉献一生,呕心沥血。
他是陈大龙一生敬仰的榜样,也是他终身追寻的目标,但凡心里有些事情想不透的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人来到纪念馆四处走一走,排遣内心的苦闷,现在,见纪念馆内人头攒动只能作罢。
此次平安躲过一劫后,他刚从省纪委出来便接到普安市公安局余局长的电话,余局长恭贺他平安无事的同时,盛情邀请他今晚一定要赶回来参加特意为他筹备的“压惊宴”。
陈大龙对老朋友的好意坦然受之,特别嘱咐他,“记得一并叫上刚刚被提拔为普安市常务副市长的牛大根,庆贺他升迁之喜。”
陈大龙知道,这次出来牛大根虽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一个人能够有帮助的心那就足够了。
余局长爽快应承。
当晚,七点左右。
普安市碧绿汀大酒店外霓虹闪烁,灯火辉煌,酒店大门出口处的台阶上,身穿便服的市公安局余局长和身材稍显肥胖的新上任普安市常务副市长牛大根正站在大门一侧,两人边闲聊边两眼不时往远处路上瞟,一副望眼欲穿的焦急显露无疑。
当一辆挂着熟悉公车牌的黑色轿车缓缓冲着酒店方向驶来,两人脸上几乎同时绽放笑容,走下台阶迎着那辆车走过去。
车子一停稳,余局长亲自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冲着车里一只脚正往外伸的男人热情招呼道:
“欢迎欢迎!我和牛副市长恭候您的大驾!”
“麻烦两位大领导到大门口亲自迎接?受宠若惊啊!”
从轿车里下来的正是陈大龙,满脸笑容分别和余局长、牛副市长重重握手,站在大门口不便多说,彼此眼神中却感觉到那份兄弟情义。
余局长和牛大根分列左右,陈大龙走在中间,三人阔步往酒店内走去,上楼进了早已安排好的包间,坐下来后,又是一番热闹寒暄。
余局长不无庆幸口气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陈书记这回从省城回来,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好消息吧?”
目前,外面盛传刘国安和陈大龙因为平安度过,现在正在等待省委安排职位,从省委领导处理两人“狗咬狗”事件风向来看,陈大龙占有相当明显的优势,因此余局长对陈大龙未来职位安排具有颇高的期望值。
牛大根也在一旁附和道:
“咱们霸王龙是谁呀?好运气杠杠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被人黑一回就升官一回,从来就没见他吃过下胡。”
陈大龙见两人笑眯眯对自己轻松调侃,这几日在省纪委被调查的阴霾一扫而空,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良辰美景,兄弟相聚,平平安安,闲话家常。
只是,他的心里总觉的缺了点什么,仔细想想便明白过来,这顿酒桌上,原本应该出面的面孔明摆着少了好几个。
曾经一块胡吃海喝,端着酒杯肆意骂娘的好兄弟周武呢?万大松呢?武达呢?钱副书记呢?此刻全都不见踪影,倒是之前跟自己走的并不算最近乎的好兄弟牛大根经历风雨见真心,能够在关键时候还想着如何帮助自己。
“想必他们是没脸见自己吧。”陈大龙在心里嗟叹一声,看向余局长和牛大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邃和感激。
经得起考验的友情是无价的!
人生一世,有多少朋友兄弟来来往往?社会在变,人心也在变,到底谁才是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能否患难与共是考验人心的试金石!
经历了一场波折的陈大龙,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并没有明显变化,对于一个胸怀宽广,政治思想成熟的男人,类似的经验或许难忘,却绝不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的精神打击。
他习惯像平常一样跟兄弟们一块喝酒的习惯,待到酒席开始后,头一杯酒不声不响一口闷,喝完夸张的将酒杯“刷”的夹在两根手指中间底朝天,冲着酒桌上两位兄弟露出不羁笑容。
“唉吆喂!酒量见长嘛!”
坐在一旁的余局长夸张语气高八度喊一声,同样端起酒杯学着陈大龙的样子一仰脖子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姿势动作跟潇洒豪放的陈大龙刚才动作如出一辙。
“好!好样的!”
陈大龙稍显夸张拍手叫好,瞧着余局长酒杯放下后,两人瞬间满含期待眼神聚焦到牛大根脸上,只见牛大根苦着一张脸说:
“兄弟们,人家喝酒先讲点道道,你们一声不吭全都一口闷了,这叫喝的什么名堂?”
余局长和陈大龙几乎异口同声回了一句:
“不醉不归名堂!”
“哈哈哈.......”
包间里瞬间响起三个大男人豪爽笑声,那笑声穿透包间房门传到外面走廊里,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也被感染的脸上露出笑意。
没有人知道,房间里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低迷的低谷,差点被人陷害一蹶不振退出官场江湖。
服务员们眼中看到的明明是三个意气风壮志踌躇的男人,他们正在包间里欢欢笑笑把酒言欢,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有些喝多了,牛大根涨红了一张脸趁着酒劲泄道:
“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咱们普安市的四套班子领导彻底统统大洗牌,这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陈大龙在一旁一边跟他继续推杯换盏,一边笑道:
“老牛,这世上的事总是在变化的,人也一样,不管怎么说,这回我的事情多亏兄弟在外面四处奔走,兄弟在这里一杯薄酒表心意,谢了!”
陈大龙先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牛大根紧随其后,痛痛快快一口闷下杯中白酒,嘴里却自嘲口气对陈大龙说:
“兄弟,我这也是兔死狐悲啊!”
“嗯?”
一旁的余局长也有些喝多了,听牛大根突然说出这话,不由眼神充满疑惑看了他一眼问道:
“这话怎么说来着?”
牛大根苦笑一声叹气道:
“余局长有所不知,我跟大龙是老朋友了,咱们以前一块在底下县里就曾经并肩战斗过,说到底,我跟大龙属同类人,都是干实事的领导干部。
咱们这一类具有实干精神的领导干部,有时候为了把工作做好,执政手段略显过激,但是总比那些不干事整天尽想着某位置的干部强,你说是不是?”
牛大根说的唾沫横飞,一旁的余局长和陈大龙频频点头。
牛大根继续说:
“我看到大龙被冤枉,被领导不待见,就跟看见我自己将来可能面对的形势是一样一样的,我这人没什么背景,靠山,可是我实诚,我干工作绝不偷奸耍滑。
陈大龙拼了命工作落得一个被人陷害的下场,你让我这心里怎么过得了这道坎?我算是想明白了,这年头,干的好不好不重要,上头有没有人罩着才更重要啊!”
牛大根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陈大龙的心坎上,他心里突然有种觉悟的感觉。
以前他一直以为官场中交朋友,脾气性格相投肝胆相照是头一位要素,现在看来,真正遇到大是大非的时候,相同的政治观点和政治目标恐怕才是交朋友最最重要的条件。
想想平日里,他和周武,武达等人一块吃喝玩乐好不痛快,反倒是牛大根生性木讷,两人坐下来的时候除了公务几乎无话可说。
患难见真情。
当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以前称兄道弟一帮人,口头上肝胆相照的一帮好兄弟全都袖手旁观,唯独牛大根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