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我又感觉到自己再次被逼着踏上了江湖路;而且,家里的路并不比外面的路好走;除非,你不观户外景,不闻村外事!甘愿吃三升老米,喝二两谷烧!
吃完晚饭,与媛媛爸爸一起喝茶的时候,他又讲述了海老板在承包镇粮站的时候一些劣迹。
因镇电管站与粮站只有一墙之隔,媛媛爸爸自然清楚当年为了承包粮站所发生的一些事。
由于国家放开了粮食收购市场,粮商收购的价格要比国家的统购价高几块钱,加上允许农民用现金替代实物上交,于是,农民不再把粮食卖给国家;最终导致镇级粮仓基本上都处在空仓的状态;一些精明的生意人便瞄准了粮站的仓库,租来另作他用;大部分都成为了各类批发商的中转站或储备库。
我们的粮食储备是够吃的!
这是当年的两会期间回答中外记者有关中国粮食安全的提问时向全世界发出的豪言!
也是给全中国的老百姓吃的定心丸!
那时候,农业科学家团队研发的高产杂交水稻已在全国范围内普遍推广;每到收割季节,电视机里的画面显示,到处都是稻浪翻滚;权威电视新闻里播报的都是今年小麦和夏粮比去年又增产了多少亿公斤!
而农民们的上交依旧唱着原来的歌!
这就是底气!
说实在话,全国的老百姓都应该感谢当年下基层暗访的那位央视记者,曝光了某地粮库的管理黑洞,才撕破了那层被地方官爷厚厚遮盖的世纪谎言!
也才有了“确保全国18亿亩农田”的红线作为基本国策!
才有了国家每年对基层粮库进行大实查的常态!
不然的话,随着环境资源的严重破坏、良田的大面积荒芜,要是真的赶上天灾,恐怕树皮、草根都啃不了几天!
当时,最先想承包镇粮站的是一家农资商,而且与站长签订了承包协议;海老板想建一个大米厂,一直在找地方;他得知此消息后,找到那家农资老板商量,希望把粮库转给他;农资老板坚决不同意;于是,就在两人商谈破裂后的第二天,仓库内的电源就被人剪断;媛媛爸爸帮忙重新布线后没几天又被人偷偷地剪断了;农资老板很气愤,便报了派出所、
那时候,海老板的弟弟还在镇派出所当警员,接警后过来逛了一圈,还找媛媛爸爸询问了接线的情况后就走了,再无消息。
海老板得知后,硬是找人将农资老板打了一顿,逼着农资老板将粮库以原租金转给了他;这件事传遍了全镇,一些人都私下里骂海老板“不是人!”;但迫于海老板的淫威,农资老板只能忍气吞下了苦酒。
海老板不是镇上的人,家住县城,他每天都是朝来晚回,之前具体是做什么的,并不知情;这些年,大米厂的生意很好,而建筑队只是个没有招牌的空壳,拿到了基建项目后再找人做事。
前几年,为人处事还有些跋扈,自从他爸退休、弟弟调走后为人就低调了不少,只是赚的钱是越来越多;他的砂石场是当时镇上的第一家,位置也好,是县煤建公司废弃的老码头;别人都知道他在镇里的背景硬,也就没有牛打鬼跟他争抢。
而媛媛得知我跟海老板结怨的事后,她没有责怪,且道出了当年她求我带她出去打工的真正原因:在媛媛在镇医院上班的第二年,海老板在镇派出所任职的弟弟有事无事就跑到医院里找媛媛闲聊;他弟弟是从部队退伍回来后就直接进了政法系统,并分派到了镇派出所的;不久就结了婚;一天晚上,正好是媛媛值晚班,海老板的弟弟满口酒气地来到医院,对媛媛动手动脚,并许诺媛媛,只要同意做他的女人,他马上就离婚,并把她调到县人民医院;当时,幸好来了一个急诊病人才解了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媛媛便找了当时的秦所长和正在镇武装部长位置上的海老板他爸哭诉了当时的情况;因媛媛没有受到实质性侵害,所长和部长只是对其进行了一番教育后,事情就平息了下来。
媛媛觉得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即便我们相亲后媛媛认为我对她没有感觉,也甘愿拉下面子来求我带她出来打工;于是,便有了沅水防洪大堤上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
事情最后传到了阿云的耳朵里!
一天中午,阿云又来到我家里蹭饭;饭后在楼上喝茶的时候,他主动提及了此事。
“辉哥!这回又玩了一把大的呀?!”
“是媛媛告诉你的吧!”
“还用的着媛媛报告么?我一走进白果树湾,就嗅到了气味!一个个硬是把你吹上了天!”
“在家里不比在外面,这不是好事!”
“辉哥!家里这帮乌龟、王八蛋,你不能跟他们讲半点仁慈!否则,你想搞一点点正事都会搅得你六神不安!我觉得,对付这帮狗日的,根本没有江湖道义可讲,也不要顾忌亲邻戚里!你顾忌了,他们没有顾忌啊!出手比在外面还要狠!硬要搞得他老远见到你就躲路走!”
因要修车,阿云今天不送货,吃饭时又陪我喝了点酒,所以,情绪比较激动;但言语不误道理。
“云哥!我是真不想在家里出名!好像我一定要争豪横!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辉哥!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出名的问题,而是别人在逼你出名!所以,我觉得这也是好事!我听湾里的那个组长说,对方很硬扎是吗?一屋的官!”
“官不官都无所谓!我又不想去巴结,也不招惹,怕什么呢?”
“辉哥!既然是出了这件事,你就不能再低调了,花炮都有人替你拆了包装,就干脆点燃它!就借这个机会冲他个天花烂坠!否则,他们会没完没了的!”
阿云说的也是实在;从海老板希望与我“和解”的意愿中,我就料想到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地了结。
“呵呵呵!就巴掌大一块地方,又不是好大的赚钱项目,那有什么好冲的嘛!”
“你呀!不想在家里混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你想长期待在家里,你就每天都要面对,就是晚上做梦都不是那么完美!辉哥!他们没有跟你提什么条件吗?”
“对方希望与我‘和解’!”
“就这么简单?!他们打输了架,还担心你打复场?不可能吧?!”阿云很是不解。
“我想应该是想跟我谈七星漳承包的事;当时,我就撂下了狠话,要对方必须退出!”
阿云想了想。
“你答应了吗?”
“没有!”
“所以说对方还是带着条件来的吧!辉哥!你做得对!有魄力!不如趁热打铁,让他想跟你‘和解’的念头都要打消!七星漳你夏明辉包定了,任何人都搞不得!你是搞得民生项目,有政府帮你撑腰,你怕个卵呐!”
“呵呵呵呵!云哥!你这是唱戏不怕锣鼓响,看戏不怕班子大!那你的意思是?”
“我明天就要阿军从谢家铺那边帮你拉一中巴车人过来,直接开到他的砂石场,要火就很些火一把!到时候,你就提前约那家伙到他的场里面谈!”
“搞不得!云哥!真搞不得的!要是被派出所介入,还以为我涉黑呢!”我赶紧阻止道。
“哎呀!现在哪个地方都是这个套路!又不伤他的人,帮你秀秀肌肉就ok!就这么定了!辉哥!你看效果就是!如果那个王八蛋两条腿不像筛米一样发抖,你就骂我!这个卵社会,你还没看穿吗?在家里,压得住,你就可以自由呼吸,压不住,就只能是把头低在裤裆里过日子!搞出了气场,到时候为你转的人就不是平民百姓啦!你就是在他们面前咳嗽几下,都会要你‘保重龙体!’;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你就负责招待一顿酒就是了!”
阿云就是这个德性!
回来这么久,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家里的生存环境和处世的游戏规则!
阿军回来后,在他的本地方混的还不错,在我们市郊继续着他在惠州的人生;受广东珠三角的影响,ktv、桑拿等休闲行业在老家也成了方兴未艾的产业,到处都在模仿,就是无法超越!
说完,他就给阿军打了电话,说是他明天修车不拉货,三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聚过了,带几个兄弟过来一起敲辉哥一餐酒,明天上午十一点在轮渡码头等。
晚上,阿云又把媛媛她爸邀请到我家里来一起喝酒,硬是把她爸劝了个七分醉才送手;平常跟我爸在一起喝酒,也就三两左右,有阿云在场,两亲家都发挥了潜力,每人都喝了至少半斤!
第二上午,阿军如约而至;阿军本人的座驾后面跟了一台中巴车,总共带来了15个兄弟,器械全部用麻布袋装着,还带来了用蛇皮袋装着的三杆长硬火;阿云说是“来福”。
既然是跨县的队伍,就要有“跨过鸭绿江”的气势!
按照阿云的意思,我在望江楼定了两个包间;然后,我给海老板打了电话;刚好,他本人就在砂石场,听说我在望江楼想请他喝酒,连忙答应了下来,说是十分钟后就到。
“辉哥!我们走!直接去砂石场!”阿云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行人在我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赶到了海老板的砂石场;只有我、阿云、阿军三人下了车,其余的人都坐在中巴车上。
海老板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财大气粗,底气足,没有像阿云所臆想的那么悲戚。
“你就是海老板是吧!”还没等还老板开口,阿云就迎上前来。
“我就是!”海老板面无惧色。
“听我们的老大说你这个砂石场和你的大米厂打算关门是吧?老大今天特地带我们过来看看,参谋参谋;如果价钱合理的话,就接手!”阿云面露微笑。
我知道,这是阿云准备动手的前兆!
“没有这回事!你们老大是谁?”海老板很镇定地问。
“我们老大一向很低调,你不认识也情有可原!我帮你介绍一下,辉哥,就是我们老大!”阿云依旧很和善,俨然一副谈生意的德性。
海老板一听,朝我看了看,终于明白了过来。
“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海老板还是没有服软,睁大眼睛质问我。
“海哥!你不是想找我聊嘛?所以,我就给你面子,过来啦!”我很严肃地回了句。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叫兄弟们下车先毁了他这里的设备,再去砸他的米厂!”阿军也在旁边故意恐吓道。
海老板这下就被镇住了,赶集拉着我的手,直求饶:“辉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果真让阿云猜中了,海老板的两条腿真的在打抖!
“你想跟我‘和解’什么?”
“我就是想邀请你一起承包七星漳,不要你出一分钱,直接分成!”海老板终于说出了意图。
“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你,七星漳是我的,你必须退出!”我厉声喝道。
“行!行!我保证退出!保证退出!”海老板两忙点头应允。
“我再次警告你:以后,我们老大做任何事,你都不准插手!要是你在背后搞鬼,这条河就是你的棺材!”阿云拍了拍海老板肉墩墩的脸。
“我听进去了!不会的!不会的!”
阿云又掏出了手机,在海老板面前晃了晃道:“你刚才的保证我都录了音!希望你守信用!”
“一定!一定!”
“老大!还是给他长点记性吧!”阿军继续恐吓道。
“算了!算了!海老板也是生意人,就相信他一回吧!”阿云跟阿军兄弟俩唱起了双簧。
“谢谢兄弟!谢谢兄弟!谢谢辉哥!谢谢辉哥!这样!辉哥!中午招待兄弟们的单由我来买!”
“不用啦!”
说完,我招呼兄弟们扬长而去,只留下海老板遐想的身躯在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