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云琛回过头,拉开她拽他衣角的手,却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恶奴罪已致死,公主行为并无不妥。”
“那你可怪我不让她说出幕后主使的实情!”
萧云琛眼角微颤,果然,这小女子对此事心知肚明。只不过,既然做了,她缘何还要向自己解释?他是一个武将,一个外臣,而她是公主,是那个人的女儿,他们之间没必要有如此多的交集!
“三公主做了何事,自有自己的判断,与我无关。”说完,萧云琛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锦瑟久久立在原地,半响,自嘲一笑。
书儿在一旁一头雾水,先是公主命令嬷嬷杀了琴儿,不让她指出大公主是幕后主使她便百般不解,现在又单独跟萧将军解释一通,现在萧将军表态并不想管此事,而公主又如此怅惘,真是一百个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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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乾坤殿,烛火通明,皇帝坐在明黄的龙椅上,目送萧云琛离开大殿,目光渐渐深沉。
“此事你怎么看?”
殿内唯一的一个内侍太监,也是宫内的大总管,皇帝身边多年贴身伺候的王公公躬身上前,细声道:“据萧将军刚才所言,已经查出幕后主使是大公主,但现在的问题是三公主,她为何会抢在萧将军找您汇报以前,处置了那个叫琴儿的恶奴呢?这样一样,大公主指使的事情,岂不是永无眉目了吗?”
闻言,皇帝目光更沉,怒意在胸腔微微起伏,道:“惜儿向来养尊处优,样样拔尖求胜惯了!瑟儿刚刚被找回宫,朕不过对多她照顾,就引来惜儿争风吃醋不满,竟然昏了头谋害亲妹!说到底,都是那些该死的恶奴在私底下唆使出的馊主意,惜儿年幼不辨是非,被恶奴挑拨了她们姐妹关系!”
王公公低下头,连道“是是”,不敢多说大公主半分。
皇帝住不住怒火,道:“把瑟儿叫来,朕要单独跟她谈谈。”
那一边,皇后的凤鸾宫内。
两个嬷嬷将琴儿被宋锦瑟授命处死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宋锦惜也在一旁,越听越发得意,悬了一晚上的心渐渐放下来,最后直接起身猖狂的大笑道:“母后你看!那个庶女能成什么气候,差点被火烧死,竟然只知道去怪一个不值钱的丫鬟,还不让萧将军再调查,她真是个猪脑子!”
苏皇后见危机解除,也舒心一笑,贵妃踏上轻轻一靠,好不悠闲道:“毕竟是个乡野丫头,哪里知道这后宫的水有多深,你们两个干的不错,明日去司财房领双倍月银,以后青榕宫那边,继续给我盯紧了!”
两个嬷嬷谄媚的笑着退下了,宋锦惜却不以为然,道:“母后,那庶女能掀起什么浪来,您还派了那么多人在她宫里监视她!照我说,一个宫女也别给她,让她在那儿自身自灭,死了也没人知道才好!”
苏皇后淡淡扫她一眼,却是并不轻松,沉声道:“惜儿,你今天去青榕宫还好好的,后来缘何会突然咳血?你住在那里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最后你怎么会跟那楚靖搅和到一块!”
听到此,原本还讥讽笑着的宋锦惜顿时脸色一红,却是支支吾吾不愿多说,“母后!”
苏皇后神色一凌,厉声道:“你给母后一五一十的说!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没准跟青榕宫那个贱蹄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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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瑟前脚刚踏进青榕宫,后脚便有公公恭敬来请:“三公主,皇上召您去一趟乾坤宫。”
书儿顿时瞪大眼睛,下巴简直都要掉到地上!这一路上三公主慢悠悠的回来,自己催了好几次,她却非说回去也不会睡觉,还得出门,没曾想刚回来皇上竟然就真的派人来请了!
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惊讶已经形容不了书儿的心情,她仰望着宋锦瑟,结巴道:“公主,您,您也太料事如神了吧,您该不会是曲凡星下凡的神算子吧?!”
宋锦瑟摇头无奈一笑,心下叹书儿憨傻,却是天真无邪。自己前一世何尝过得不简单,只是到头来不得善终,这一世不得不多点心眼而已!
转眼到了乾坤宫,进到殿里,抬头仰望过去,高高的明黄龙椅上,父皇正在伏案疾书,一头青灰的头发显示他尤在壮年!
脑海中闪过前世,自己受楚靖那个渣男蒙骗,不知情竟将一杯毒酒敬与父皇,那时他已经满头华发却不得善终,她这个女儿,不孝!
思及此,跪在地上,深深一叩首隐去那重生的感激之泪,声音清澈道:“臣女,拜见父皇!”
抬头,见到宋锦瑟小小身影,皇帝宋良又想起过世的前皇后,她的生母,心中闪过一丝叹息,语气变得慈爱:“瑟儿你来了,快起来。”
待宋锦瑟站定,宋良径直问道:“瑟儿,你与朕讲实话,你回宫数日,生病期间,宫里可有人欺负过你?”
宋锦瑟微笑摇头,分外从容道:“父皇何以如此问?瑟儿回宫以来,皇母后事事都亲自安排宫人照料,嬷嬷宫女皆是利索的,对瑟儿的照顾从无不周。”
宋良迟疑片刻,叹一口气,道:“下人没有,那其他人呢?惜儿……她可欺负过你?现在没有外人,你要对朕说实话。”
话音未落,宋锦瑟竟是直接跪下了,声音委屈,简直泣不成声。
“父皇何以这样问!惜姐姐乃是瑟儿的嫡亲姐姐,是跟瑟儿同流父皇皇族血脉的至亲之人,姐姐怎么会害瑟儿?!瑟儿年幼在宫外流落,好不容易回宫有了父皇,有了姐姐,父皇何以会问瑟儿,惜姐姐会否害瑟儿?!”
一连串的凄声疑问,问得宋良心口一震,锦瑟的悲伤痛苦那样明显,她那眼泪不仅一粒粒砸在地上,更是砸在他的心上,他的这个小女儿何等善良啊!
但是,那恶奴纵火的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他无法不问!
“瑟儿,话虽如此,但今夜你因那恶奴纵火,险些丧生火海,难道,你就不怪吗?”宋良这一问,虽然没有明说,却分明是意有所指!“我听说,今天你深夜去了司崖房,那恶奴临死前,说了有幕后主使……”
“子虚乌有!”宋锦瑟抢声过去,胸腔剧烈起伏,竟是气得脸都白了,她泪汪汪的脸庞满是楚楚可怜与无数难言的隐忍心酸,“父皇都说了,那恶奴可恶,她临死前的胡言乱语怎可轻信!惜姐姐是瑟儿的至亲,亲生姐妹之间的情谊,怎容那样的恶挑拨!惜姐姐的为人,又怎可能容她玷污!瑟儿万万不信,父皇也万万不可相信那些流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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