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瑟一行赶到青宁宫时,院里却传来和谐的说笑声。
“这个玫瑰花糕是驸马特意为我带进宫来的,自从有孕,我尤其喜欢甜食,你尝尝。”
宋锦惜微笑的说着,就递给绿珠一块花糕,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绿珠本来还犹豫,见状也笑开,塞到嘴里要吃。
“绿珠,别吃!”
宋锦瑟大喊一声,快步过去,一把打落了那花糕。
院里一片寂静,半响,宋锦惜低下头,将一整盒桂花糕揽到身边,凄苦的说:“看来妹妹还是觉得我是个恶人了……”
旁边的宝芝狠狠瞪一眼宋锦瑟,却是谨记宋锦惜的交代,没有放肆,反而作出可怜状,道:“三公主,你这样就是辜负大公主的好意了,这玫瑰花糕是驸马今早亲自从宫外买来的,大公主自己吃了许多,想着跟绿珠姑娘跟她一样有身孕,所以带过来分享,您不让绿珠姑娘吃,难道是怕大公主害她吗?”
“是啊,瑟儿,我跟大公主已经吃了好些糕点,没事的。”绿珠也出声安慰道。
宋锦瑟神色一紧,上前便抢过桌上的点心盒,捏起其中糕点碎屑到鼻尖闻,确定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
回头冷冷瞪向宋锦惜,凉凉道:“吃饱了就走,把你的东西全带走,青宁宫以后你都不用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这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令,宋锦惜身后浩荡的丫鬟和宫人都听在耳里,或蹙眉不满,或冷眼旁观,却没有敢跟宋锦瑟叫板的。毕竟以宋锦瑟现在在宫中的身份,可是远超宋锦惜的。
宋锦惜眼中也闪过阴毒的愤恨,却在片刻又化作泪眼,戚戚道:“三妹,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父皇在早朝,你现在演戏他也看不到。”宋锦瑟冷笑道。
宋锦惜险些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她哪里吃过宋锦瑟这样的憋屈气!
当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脑中却盘旋着前几日见母后时的场面,半年不见母后凄苦非常,拉着她的手,第一句话便是要忍。宋锦惜心中一凌,当即泪如雨下。
“三妹,你的心是铁做的么?我如今怀有身孕,太医说时日尚少,胎相还不稳定,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刻薄?我的心真的好难受,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好难受,他也是你的小外甥啊……”
宋锦瑟冷冷一笑,盯着她肚子,“你肚子里的是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闻言,宋锦惜一惊,下腹却突然传来剧痛。
“啊——”她陡然捂着肚子,脸色也骤然泛白。
绿珠一惊,起身就要去扶宋锦惜,腹中却也是一痛。
“啊——我的肚子!”宋锦惜尖叫着捂住肚子,就往地上倒去。
宋锦瑟看也没看她一眼,一把扶住了险些摔倒的绿珠,手径直把上脉搏,当即变了脸色。
淑妃也大惊,“怎么了,绿珠?”
“她中毒了,毒素侵袭胎儿,可能会流产,十分凶险,画儿,去取我的银针来!”
宋锦瑟说着,径直将绿珠平躺在地上,毒发猛烈,她要救绿珠必须争分夺秒。
“啊……我的肚子,三妹,救我!”宋锦惜在另一边痛苦的叫着,捂着肚子好像要死了,“我也中毒了,我也中毒了,救我……”
宋锦瑟置若罔闻,只冷着脸,专心给绿珠诊治。
剧痛中,绿珠惨白着脸,泪眼朦胧,她绝不想让自己腹中孩子有事,可是宋锦瑟这样不顾宋锦惜的死活,确实又说不过去。
绿珠颤声道:“瑟,瑟儿,不用管我,你先救大公主……”
“她自有太医管,我只管你。”
况且宋锦惜根本没有怀孕,一切都不过是演戏罢了。
宋锦惜惨白着脸,肚子越来越痛,她心中也有些发慌,这毒药不是说只对孕妇有影响吗?为什么她没怀孕却还是这么疼?
不容多想,她一把拉住了宋锦瑟正在给绿珠施针的手。
“三妹,你真的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吗?难道在你眼中,姐姐的孩子就那么轻贱吗?”
宋锦瑟还真想说“是”,但她一心救绿珠,根本无暇挂宋锦惜的把戏。一把甩开她的手,“病了就叫太医,我不是神仙,救不了那么多。”
宋锦惜被这一甩,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宫人们顿时乱做一团,宝芝也急得跳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宋锦惜吩咐过不要叫太医的。
“愣着干什么,叫太医啊!”淑妃发话,身旁的丫鬟才迅速出去了。
另一边,宋锦瑟将最后一针扎在绿珠的人中,绿珠一口淤血吐出,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好转。
“应是无碍了。”宋锦瑟长松口气。
淑妃却突然惊呼一声,回头看去,就见宋锦惜无力的躺在地上,大腿间竟然见了血!
“怎么还没叫太医?”宋锦瑟凝眉道。
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宝芝更是腿都软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宋锦惜竟然会这么严重。
混乱中,宋锦惜气息幽若,竟然好像不行了。
宋锦瑟凝眉,拨开人群上手替她把脉,顿时面色变得古怪。
正在这时,太医终于到了。同来的,还有宋良,他刚下朝,听到宋锦惜出事,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望着地上脸色惨白的宋锦惜,宋良当即心下一痛。
几个太医慌张的跪到地上,替宋锦惜把脉,为首的长者顿时惊慌失措。
“不好,大公主是中了寒毒,毒气淤积在体内,因为没有及时排除,现在已经危及胎儿,有滑胎的迹象!”
闻言,宋锦惜陡然瞪大了眼睛,什么?她肚子里竟然有孩子?!
宋良爆喝:“救!孩子和大人都必须保住!”
几个太医连忙哆嗦着,忙天忙地的替宋锦惜医治,嘴里却惶恐念叨,“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救不了你们拿命来偿!”
生死令一下,院子里顿时寂静一片,只有太医擦汗忙碌的声音,还有宋锦惜慢慢变成死灰般的脸。她有身孕?她竟然用毒药害了自己?!
思及此,滔天怒意涌上心头,她瞪向宋锦瑟,却在下一刻泪眼朦胧,凄声道:“三妹,为,为什么刚才你只肯救绿珠,也不肯救我,难道我的孩子就那么轻贱吗……”
话音落下,再无力气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