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后,偏殿传来宋良暴怒的喝声:“狼子野心的孽子,竟然敢污蔑至亲!朕看你是被萧云琛弄得鬼迷心窍,恨不得要和萧云琛造反了,朕早就该杀了萧云琛!”
说着,偏殿的门被大力推开,宋良怒气冲冲的走出,一边走一边道:“把三公主关回青榕宫,任何人不准放她出来,天天搬弄是非,竟然还把主意打到淑妃头上,等朕办了萧云琛,再来算她的总账!”
宋良一声令下,几个侍卫顿时上前,将宋锦瑟押回青榕宫,只见宋锦瑟脸色惨白,全然是生无可恋的绝望。
“父皇,瑟儿是冤枉的啊……”
院内的一众宫女顿时神色各异,大多都是“果然如此”的鄙夷,这个三公主看来真是死性不改,竟然窜通萧云琛搞叛国的动作,简直该死!
一众看热闹的宫女中,一个宫女阴笑着,悄悄的退出了宁心宫,直往凤鸾宫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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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瑟一回到青榕宫,书儿便冲出来,哭着抱住了她。
“公主,怎么会这样?现在宫里的人都说你跟大将军窜通,是造反的反贼,连皇上都要发落你了,怎么会这样啊?”
宋锦瑟惨白着脸没说话,等着押送她的侍卫都走了,院门关上,才缓缓恢复了冷峻的神情。
“放心,我没事。”
刚才自己跟父皇其实在演戏,但事关国家存亡,她谁都不能告诉,包括身边最亲的亲信。
刚才在宁心殿见了父皇,她才知道,前几日萧云琛进宫陈情,是带着魏军扮成民兵的铁证的,父皇早已经知晓所有情况。父皇之所以打了萧云琛一百军棍,还对外说收回了兵符,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因为按照萧云琛的调查,魏军扮成的民兵在城外驻扎,至少有五万以上。而西宋因为这些年打仗,几乎所有兵力都常年驻守在边关,帝都的兵力不足两万。如此实力悬殊之下,若是贸然打草惊蛇,只怕魏军会立刻攻城,那皇宫绝对会失守。
今天她跟父皇演这出戏,包括说要给苏氏调制解药,都就是为了让苏氏一党以为皇上并不相信自己,从而放松警惕。只要拖住魏军不攻城,三天,再等三天,等到十万勤王兵力到达帝都,自然就可以将魏军瓮中捉鳖,再把叛党粉碎!
“怎么会没事?”绿珠闻声也跑出来,着急的一把抓住宋锦瑟的胳膊,“瑟儿,到底怎么了?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发怒,大将军忠心耿耿,怎么会叛乱?而且皇上竟然还赐了他毒酒?”
宋锦瑟凝眉,苏氏还真把流言蜚语做的栩栩如生,明明是她害的人,却活生生讲成萧云琛被赐死。不过,眼下的时局,这种流言却不见得全是坏处了。
绿珠说着说着就哭了,“瑟儿,你说话啊……外头都说大将军现在身中剧毒,马上就要死了,你的医术不是很高吗?你快出宫去,替大将军把毒解了啊!”
闻言,宋锦瑟顿时黯然,是啊,萧云琛要死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前,她还奢望苏氏手里有解药,可是一番套话下来,她已经心凉了。
绝灵散的解药忌热,自己故意说成忌凉,就是为了试探苏氏。但苏氏却一口咬定要在湿热的地方保存妥当,答案显而易见,苏氏根本没有解药。
也是,苏氏的目的就是萧云琛死,又怎么多此一举的准备解药?是她心存幻想了。
见宋锦瑟不说话,绿珠以为她还在为及笄那日的事情怪萧云琛,当即气愤道:“瑟儿,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在怪大将军吗?大将军当日那样对你也是身不由己,他不那样做,只会更加害你!何况,大将军曾经可是救过你的性命,如今他生死一线,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要见死不救吗?”
“绿珠,不是我不救他,是我现在没办法出宫。”
宋锦瑟说的没办法出宫,是因为魏军现在就在城外,苏氏一党随时可能逼宫谋反。前世自己已经国破家亡,今世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会守在皇宫,守在父皇身边,寸步不离。
绿珠却不以为然,只认为宋锦瑟在找借口。
“出不去皇宫?瑟儿,这青榕宫和皇宫的高墙何时困得住你?你好狠的心,就因为他在全天下人面前说不要你,你就要这样报复他吗?”
宋锦瑟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救不了萧云琛,萧云琛两天天之后就会死,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突突的刺痛着。但她不能出宫,她哪儿也不会去。
“哈——”看到她的冷漠,绿珠突然悲凉的笑了,“他真是爱错人了,我也看错你了,瑟儿,不——宋锦瑟,我看错你了!你不救他,我去!”
说着,绿珠就要冲出青榕宫,宋锦瑟皱眉,一把迷药洒出,绿珠便晕倒在她怀里。
“好好照顾她。”宋锦瑟将绿珠交给画儿,疲惫的双手抵住额头。
画儿点头,书儿还想上前来问话,却被画儿拦住了。
“让公主休息会儿吧。”画儿微微摇头。
书儿犹豫,可看到宋锦瑟苍白的脸色,也只好点头作罢。
宋锦瑟缓缓走进主厢房,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头痛欲裂,可现在她片刻也不敢倦怠,即使心中的痛让她直想去死,她也不能闭上眼。
她也许可以救萧云琛,骑一匹绝世快马,带着萧云琛,日夜不倦怠的去北疆。运气好的话,碰到朵鲜活的冰山雪莲,摘下来制成解药,就把他救活了。但她不能,她不可能放任一个国,一个家族,放弃曾经丢失的一切,去救他一个人。
萧云琛,对不起,欠你的,来世再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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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尚书府深处,一处书房中灯火诡谲的亮着,烛火下两个男子声音压低,在谋划着什么。
“今天皇帝从宁心宫见完宋锦瑟回来,便封你为四品郎将,表面升了你的官职,实则却拿掉了你禁卫军的实权,是明升暗降。”明黄的烛火印在苏醒小眼中,闪着老谋深算的算计。“依我看,皇帝不像表面上那样怀疑萧云琛和宋锦瑟,此事有疑,只怕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