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得昏天暗地,直到宋良都惊动来了。
宋良原本刚刚下朝,正纳闷他萧云琛和裴岚怎么缺席,就听到了青榕宫方向的热闹。走到近处,宋良就皱起了眉。
他首先看到的不是打架的两人,而是挺着孕肚,跪在地上擦地的宋锦惜。
“都在干什么?”宋良怒道。
围观的宫人们赶紧跪地磕头,萧云琛和裴岚也终于休战。拼力打了几百个回合,两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
“参见皇上。”
“当朕的皇宫是武场吗?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众人都感到宋良滔天的怒意,心中都直犯嘀咕,不应该啊,萧云琛和裴岚可是新晋的红人,打个架而已,至于么?
“今天早朝也不见你们二人,怎么,金銮殿就这么不惜的来吗?”
“臣不敢!”两人齐声道。
“护国公,你怎么追着裴丞相打?他犯了什么罪吗?”
“是,裴丞相与臣宣战,臣不得不战。”萧云琛道。
宋良看向嬉笑的裴岚,却是懒得多看他一眼,目光再次扫到地上的宋锦惜身上。
“她为什么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奴婢在擦地,刚才奴婢呕吐弄脏了这里,奴婢罪该万死。”宋锦惜惶恐道。
宋良骤然皱眉,周围一片尴尬,照理说宋锦惜已经是青榕宫的奴婢,又有叛国的嫌疑,擦个地没什么。问题就是她是孕妇,还是曾经的大公主,宋良肯定会于心不忍。
一众人齐刷刷看着地上的宋锦惜,却无人敢发言,怎么说?放过这个谋反的庶民吧?
突然,裴岚拱手道:“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说。”
“臣最近奉命彻查苏醒谋反案,有了巨大进展,揪出了军中数十个与苏醒有关联的乱党,经查实,均有谋逆之举,但——”
裴岚犹豫的看向地上的宋锦惜。
“但什么?”宋良皱眉。
“但,无一乱党与苏答应和楚靖有来往,据他们的口供中看,整件事情确实是苏醒一人主导谋划,与苏氏和大公主无关。”
“口空无凭,这话说了可是要负责任的。”宋良语气看似依旧威严,心情却显然变好了。
“这个自然,臣定当将口供录好,白纸黑字都有凭证再奉与金銮殿前,以让皇上定案。所以今天臣斗胆没有上朝,先来青榕宫,为的就是让大——庶民宋锦惜暂行免去劳务之苦,待事情查明之后,再做论处,毕竟,她可能真是冤枉的。”
闻言,众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看向地上的宋锦惜,就见她满脸泪痕跪在地上,手里拿着肮脏的抹布,呆呆的看着宋良。
“父皇……”她弱声喊,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害怕的磕头,“皇上恕罪,奴婢喊错了,皇上恕罪……”
众人心中齐刷刷一酸,被贬为庶民,宋锦惜竟然都不敢再喊宋良为父皇,还怕被怪罪,此情此景,太惨了。
宋良的心情可想而知。
旁边的大太监王桂眼疾手快,借着裴岚的话当台阶,当即上前,跪地将宋锦惜扶起。
“姑娘快快起来,天寒地凉,莫伤了身子。”
宋锦惜受宠若惊,“别,奴婢身上脏污,怕脏了大公公的衣服……大公公小心,别踢到我的碗,脏了公公的鞋子……”
众人齐刷刷看去,就看到地上的两个碗,一个旺财在吃,另一个已经空了,沾着恶心的汤汁,凭想象就能知道那里面曾经装了什么残羹剩饭。
宫人们窃窃私语:“竟然让宋锦惜与狗同食,三公主的心也太狠了吧?”
“谁让三公主嫉恶如仇呢,宋锦惜前几天可是还背着谋反叛国的罪名呢,三公主能给她口饭吃不错了!”
“可是裴丞相刚才不是说了么,宋锦惜可能是冤枉的!”
“那不还是可能么,没定案呢……”
宋良心如刀割,沉声道:“将宋锦惜送去宁心宫修养,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都不用再干活。”
“是。”王桂不敢耽误,张罗着人就要过来搀扶着宋锦惜。
宋锦惜却不肯走,急道:“不,不用,皇上,我在青榕宫挺好的,三公主这几日对我都好了许多,前几日对我有偏见都不给吃的,现在已经有吃食就很好了,假以时日,我相信三公主一定会对我冰释前嫌的。”
闻言,众人心中再叹,昔日刁蛮的大公主真的已经蜕变了,这般忍让卑微,让人实在心疼,相比之下,宋锦瑟真的有点恶毒过分了。
宋良的想法也一样,此时对宋锦瑟怒上心头。
“三公主呢?”
人群让开一条路,就看宋锦瑟从青榕宫走了出来。
“父皇。”她屈膝请安。
“朕让宋锦惜去宁心宫静养,不在你宫中做事了,你有疑义吗?”
周遭的宫人们闻声心中一抖,皇上这话明显是质问,三公主岂敢说不?
“可是绿珠已经住在宁心宫,况且宋锦惜的罪名尚未定清楚,请父皇三思。”宋锦惜不卑不亢道。
众人心中皆是一叹,这三公主这次可真是一点也没摸到皇上的心思啊!
宋锦惜泫然落泪道:“既然三公主不愿奴婢走,奴婢就待在青榕宫伺候,还望皇上成全。”
“宋姑娘可别,说的好像我多稀罕你似的。”宋锦瑟凉声道,“我青榕宫有旺财在,不缺看门的,你天天赖在这里,还要跟旺财抢饭吃,我实在也不明白你啥意思。”
众人齐刷刷盯着地上的饭碗,只见旺财吃完一碗没吃饱,正打算吃另一碗,发现碗是空的,正不满的“汪汪”叫呢。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原来是宋锦惜自己强行送上门来干活,人家三公主根本没要她,而宋锦惜刚才吃的是狗粮,而且还是从狗嘴里抢来的狗粮……
“呕……”宋锦惜又吐了。
吐得肝肠寸断,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
宋良再次皱眉,他知道自己的三女儿嫉恶如仇,才会如此对待宋锦惜。但宋锦惜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现在罪名未定,无论如何,他还是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