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大殿中的气氛越发热闹。裴岚作为来使,在与魏国的各种大臣推杯换盏,堪比智斗,不过终究是人单力薄,受气的成分还是多的。
宋锦瑟一直在吃,她吃了不少肉,魏国天寒地冻的,热量才是第一生存力。
魏凛之坐在主座上,目光时不时的扫到她,突地发话了:“上次在魏国见过大公主,本太子可记得,大公主是喜好素食厌恶荤腥的,今日怎么变了?”
周遭的视线瞬间看过来,宋锦瑟刚啃了大口羊腿,一时间噎着了。
“咳咳……”她艰难的将肉吞了下去,下一刻眼中就蓄满了泪水——噎得难受啊!
她出列,“咚”的跪地,凄声道:“太子爷有所不知,民女如今早已经不是什么魏国大公主,而是戴罪的奴婢之身,当初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已不在。自从被贬庶民,民女顿顿清汤寡水,着实难以果腹,如今见到这大鱼大肉,实在忍不住,所以才吃得多了些……”
“哈哈……原来如此,那你可得多吃点!”魏凛之大笑道。
殿内的众人也跟着讥笑起来。
宋锦惜感恩戴德的磕头,连连道:“谢太子爷恩典,谢太子爷恩典!”
“不过……”魏凛之笑完,立刻冷下声,“本太子还记得,你与宋锦瑟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此次出嫁魏国,为何会带上你做陪嫁?不嫌碍眼吗?”
闻言,众人也跟着疑惑,就见“宋锦惜”突地惊恐起来,使劲的往地上磕头。
“此,此事奴婢不敢说啊!”
“有何不敢?”魏凛之问。
“呜呜……民女怕说了,太子爷会要了民女的性命!”
席间立刻有人不爽,大喝:“太子爷让你说就说,磨磨唧唧!你敢不说,小心太子爷一个心情不好,随时宰了你!”
“宋锦惜”闻言,立刻吓得满头冷汗。
“民女说,民女说就是了……宋锦瑟说,说她远嫁魏国不甘心,要带着民女,在大婚之日把我杀了,以我的血替她添个喜庆……太子爷饶命,求太子爷不要杀民女啊!”
大殿里寂静片刻,顿时爆发出激烈的议论。
“这个宋锦瑟是个狠角色啊!”
“听说这宋锦惜的母后因为跟宋锦瑟结仇,可是被她活剐了的。”
“那难怪了,原来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妇人,要其姐来血祭,也是做得出来的……”
宋锦瑟低着头,好似无比无助,她此时心中也发颤,魏凛之生性残暴,会否杀她真的说不准。
她在赌,赌宋锦惜曾经与魏凛之的合作背景,赌魏凛之会看秦肆的半分薄面,赌楚靖在魏国的处境并非想象中的差!
魏凛之盯着她看了很久,良久才道:“可是本太子听说,你生了双生子,乃是帝王霸相,西宋皇帝为此还特意赦免了你的死罪,既然如此,宋锦瑟出嫁怎么还能带上你做血祭?”
一时间,大殿之中再次寂静,魏凛之一针见血戳中要害,也同时勾起所有人的怀疑,难道这个宋锦惜在撒谎?她难道有所图谋?
裴岚也微微屏息,心中紧张。
宋锦瑟跪在地上,却是放声大哭起来。
“太子爷所言,正是民女心中之痛啊!民女所生的确是双生子,更是以此保全性命,本想就此苟且偷生,没曾想,那宋锦瑟……她狼子野心啊!竟然打起了我一双孩儿的主意!她开出远嫁魏国的两个条件,一个是拿民女的命来做大婚血祭,另一个就是将民女的一双孩儿过继到她膝下,做她的孩子啊!”
朝臣哗然,双生子乃西宋帝王霸相,宋锦瑟竟然以此方式据为己有,是在是行为霸道,心思缜密啊!
魏凛之却冷笑道:“哦,是吗?那本太子怎么听说,是因为你和你的孽种皇室血统不纯,西宋皇帝碍于颜面,才将你派成宋锦瑟的陪嫁丫鬟,目的只不过换个名义将你处死罢了?”
宋锦瑟顿时脸色惨白,惊恐的望着魏凛之。
“太,太子爷,太子爷饶命啊!”自知再瞒不住,她只能磕头求饶,“民女是无辜的,一双孩子是无辜的啊,求太子饶命啊!”
大殿中的一众人都听懵逼了,西宋皇室竟然还有这种丑闻?魏凛之掌握的情报他们可不知道,此时都下意识看向裴岚。
只见裴岚黑着脸,一副“国丑不可外扬”的模样,他出列道:“无凭无据,还请魏太子慎言,至于大婚之日杀宋锦惜做血祭的事,是三公主钦定的,还望魏太子不要随意更改。”
宋锦瑟顿时尖声叫道:“裴岚你闭嘴!你看清楚,这里是魏国,不是西宋!魏太子才是这里的主人,拿不拿我做血祭是魏太子说了算的,宋锦瑟她说了不算!”
说着,她又向着魏凛之磕头哀求,“太子爷饶命啊,求太子爷饶命啊!”
因为磕头太拼命,她的额头都破了。
魏凛之看着她,一张漆黑的牛头面具看不到表情。
半响,魏凛之叹息道:“裴丞相说的对,你是宋锦瑟的丫鬟,宋锦瑟有权处理你的生死。”
所有人一愣,几个侍卫顿时冲进来,手拿长刀,俨然要抓“宋锦惜”去行刑。
“不,不要……”“宋锦惜”绝望的退缩着。
那侍卫抽刀,眼看就要砍下她的头,让她血溅当场。
突然,魏凛之又道:“不过……”
长刀悬在离宋锦瑟脖子一寸的地方停下了,耳边还回荡着刀锋挥下时的嗡嗡声,恐怖而致命。
宋锦瑟浑身颤抖着,就听魏凛之的声音带着玩味的响起:“不过,现在连宋锦瑟都是本太子的,何况她一个丫鬟,来人,将宋姑娘扶回座位上,奉做上宾,好生伺候。”
宋锦瑟瞬间瘫坐在地上,死里逃生,让她感觉像在做梦。她将手中的毒粉缓缓收回袖口,抬眼间,看见裴岚握着夜光杯的手骨节分明,刚才他肯定也吓惨了吧?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秦肆却是面不改色,此时对她微微一笑,道:“恭喜表妹,算是在魏国站稳脚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