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顾启年淡笑看着他，“狼子野心，不只是我有吧？”
商郁眼眸眯了下。
确实，他有。
搞垮付洲臣，并非只是一句话这么简单，两家合力，承担的风险自然就多。
如若不慎，顾家和商郁同时下台，都有这个可能。
沉默片刻，他点头道，“我接受你的条件。”
顾启年一拍巴掌站起身来，自心底散发而出的笑容，显然掩盖不住。
“但是。”商郁一个大喘气，沉冷目光看向他，言语之中，透着几分凉薄。
“六年前，您的女儿为我挡过一枪，我用了整整六年的纵容来补偿，敢问伯父，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六年前的那场经济刑事案件闹得人尽皆知，作为商业巨鳄的顾家和商家，首当其冲，是绑匪的重要人质。
商郁年少轻狂性子顽劣，一身傲骨不愿屈服于绑匪，遭到毒打。
关键时候，如果不是顾茗浅冲出来替他挡了致命一枪，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意气风发的少年懂得承担责任，愿意放纵她的所作所为，可是以后，不行。
顾启年眉头轻皱，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事情。
瞧见男人眼底的冷寒，他迟疑开口，“你的意思是......”
“这次，是我们两家最后的一次合作。”
商郁意味不明地笑着，朝他微微颔首，“伯父，合作愉快。”
最后一次合作，也是......最后一次纵容顾茗浅，商郁想把这件事情了结。
一直都不曾注重其他的顾启年，这一次忽然对那个叫江穗的很感兴趣。
“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如此优秀，会把茗浅比下去。”
“她很普通。”
顾启年顿住。
优秀是定义一个人的发光点，以及吸引别的地方。
可那样一个女生，足够普通，却能成功吸引住商郁，无需任何优点。
有些人，自出现后，便在别人心中有着不可代替的位置。
顾茗浅是他的女儿，是亲情。
而江穗，是商郁的爱情。
走出病房后，顾启年不由叹了一口气。
若是以往，他还尚且抱有希望，现在看来......时间是无法成就爱情的，有些人出场的一分钟，足以抵过其他人的三年五载。
爱情这个东西啊，是玄学。
身体的透支虚弱感彻底消失后，商郁让保镖推着他去了隔壁病房。
费阿姨很有眼力见，出门时带上门。
“别怕，记者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窗外清风吹进来，拂动江穗额前碎发，她觉得痒，伸手拨动两下，把碎发别在耳朵后面。
耳旁那个脑海中熟悉的声音时而响起。
“我听费阿姨说，上次的那条手链，你弄丢了。”
“看，我又带了一条。”
他像变魔术似的，伸手过来摆在她面前，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条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手链。
阳光下手链折射光泽，透着碧清波光，引得江穗目光停顿许久。
“纯白。”
轻细声音拂过耳畔，商郁愣了下，眸中闪着不可置信的细碎光泽。
他紧张地问，“穗穗，你说什么？”
江穗抬眸静静直视着他，褐色瞳眸里泛着平静，这十几秒里，不曾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商郁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胸腔跳动的心难掩激动。
她，刚刚说话了。
江穗抓住手链，手指在他手心不经意挠了下，他心房震荡，像是被巨石砸中湖面，掀起层层波澜。
她垂眸看着手链发呆，好半天也没其他动作，秀气眉头轻轻皱了下。
商郁忍不住柔着面庞靠近她，商量道，“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她摇头。
他不经莞尔，“那你喜欢它吗？”
她点头。
商郁乘胜追击。
“那你喜欢——”
我吗。
“boss。”
陆哲非常不恰当地出现在了这个时候，他推开病房门，看见商郁回头投来的那道冷冽目光时，后知后觉象征性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
商郁隐忍心中郁起，坐直身体，捏着眉心不耐开口，“什么事？”
“有一封顾家的邀请函送到公司，我拿来给你过目。”
陆哲把文件包里的邀请函递给他。
上面赫然写着——顾家老爷子八十岁大寿。
于三天后，在顶级王府举办寿宴会。
署名是顾启年。
他拒绝不了，遂颔首道，“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是。”
陆哲迟疑道，“那江小姐这边......”
“把这一层都控制起来，任何人不能进来探望。”
“是，我马上安排保镖过来。”
交代完事情后，陆哲麻溜离开，关上门后，病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江穗趴在桌子上把玩手链，时不时摇晃，发出两声碰撞脆响，悦耳好听。
她忽然眸光微动，偏头枕着手臂看着商郁，乌黑发丝铺在脸颊上，将原本的瓷白小脸显得更加小巧。
商郁目光柔和，替她轻轻拨动开脸颊上的发丝。
对上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他深凝，唇角笑意掺着如蜜一般的甜腻，“怎么了？”
她抓住他的手，把手链戴在他的手腕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下，他愣愣垂眸，看见那条手链完美扣在自己的腕上。
“你是把它送给我吗？”
江穗抿了抿唇，收回手画画的时候，又不由看向他劲瘦的手腕。
很好看。
手链好看。
他的手也是。
商郁轻轻笑着，摸摸手链，长睫下缱绻眸光在阳光下熠着光辉，如同夜空皓月。
三日后的顾家寿宴，他如约而至。
彼时，各界名流精英大多是否捧场，在这场寿宴中齐聚一堂，竟然无比的浩大，连几家出名媒体都在堂外侯着。
商郁坐在轮椅上，矜贵气质不减半分，反而因这等漠然神色多了两分俊美韵味。
一路上许多人都同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以表应酬。
在接过酒杯的时候，在陆哲耳旁附耳道，“媒体怎么在，顾家有事要宣布？”
这样的场面，着实大。
大得让他心中起了一丝疑虑。
“我也不知情。”陆哲讪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