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局势,对易水寒来说非常不利:纪思朝不知所踪,之前好不容易抓获的犯人也被人救走,这就直接影响了他们揪出幕后之人的整个计划。
顾卿离回到云影阁,埋头写了一封信交给川岳:“川岳,你得赶回虎啸营去,把这封信一同带去,交给蒙将军。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蒙将军手上,绝对不能经他人之手,明白吗?”
川岳接过信,郑重的点了点头,才把它放进腰带内衬里,“这封信很重要吗?”
“很重要,甚至可以说关乎到整个虎啸营的存亡!”
“顾兄弟你放心,我川岳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不会让这封信落入他人手中!”
听顾卿离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川岳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顾卿离找易水寒要了几个轻功很好的侍卫,让他们同川岳一起去,其实目的只是为了护他一路平安。
送走了川岳,易水寒很是不解,“你为什么会让他回虎啸营?”
顾卿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望向远方,“因为虎啸营,极有可能要迎来一场恶仗!”
此话一出,易水寒就愣住了。
“会是南宫砡的人?”
顾卿离摇了摇头,“不,是秋千溟的人!”
“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端倪的?”
“从蒹葭关活着回来的那两人,话中提供了两条很重要的信息。”
“其一,他们闻到一阵异香。据我所知,秋千溟的二弟子秋流博是位用毒调香的高手,那股异香应该就是他的手笔,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直接让他们在睡梦中死去。”
“其二,那百来号人居然没有经过蒙将军镇守的虎啸营跟蒹葭关,凭空就出现在都城脚下,想必他们之中一定有人会使用传送术。”
“可是要想通过传送术把这么多人传到大漠境内,还传送得这么远的距离,除了秋千溟之外,这普天之下就只有两个人能够做到。”
顾卿离说的这些,明显已经超出了易水寒的认知范围,“这二人是谁?”
“一个是现任鲛族圣女涟青青,不过她远在北海,所以是她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另外一人,就是秋千溟的四弟子,秋流天。”
易水寒听完顾卿离的这番分析,忍不住对她生出几分敬意来,对她身后的月影楼也更加恐惧:
月影楼的楼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呢?居然能够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就把这些重要之人的底细都摸清了,还在这样的乱世站稳了脚跟。
对于那位能躲在暗处操控着这一切的楼主,他真是生出了敬佩之情。
易水寒此刻又忍不住有几分庆幸,还好他成为了月影楼的盟友,若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早晚有一天要栽在这群人手里。
“我现在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们那位神秘的楼主了。”
他全程只有这一句废话,说完这句就言归正传:“你给蒙将军的那封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对于易水寒的这个问题,顾卿离投来了探究的目光,他是看在眼里、毛在心里。
“若是不方便同我说,你……不说也可。”不得不提一句,她朝他看过来的那个眼神,特别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顾卿离这两天紧绷的神经,都被易水寒这句话给化解了,只见她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
“这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提醒蒙将军多加防范,另外——教给他一个如何使唤月影楼隐卫的法子。”
月影楼?
隐卫?
易水寒把目光投向他,脸色有些严峻:“你们月影楼的人,已经进入大漠边境了?”
而且还是这般悄无声息!
这一次,顾卿离敛了笑意,似笑非笑的回视他:“这个问题,就属实不方便回答你了。”
月影楼隐卫的行踪,不论怎么说都属于绝密,她与易水寒只是盟友,她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诉他,对于触及底线的事,她选择避而不谈。
南川的那队人马选择从风渝关来大漠都城,所以南宫珏只好绕道去了漠北城,只要过了大漠的十里寨,就能抵达隶属西州的阳关城,那时,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
没错,还仅仅是完成了一半,他必须把风潇潇安全送到西州王城,才算真的不辱使命。
风潇潇没有武功护体,加之大漠天气多变:白日里酷热难当,夜间又寒冷刺骨,他们一直在沙漠中行走,她不仅脸颊被晒脱皮了,嘴唇更是干裂无比。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够坚持两个时辰才休息一次,渐渐的开始体力不支,每行一个时辰左右就要停下来。
中途休息的时候,南宫珏会打开易水寒给他的地图,仔细研究路线,找能够最快抵达边境的一条路走。
“我不行了……”
这一次,风潇潇不过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双腿发软坐在了沙堆上,“大侠,我真的尽力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即使是大漠驯养的快马,在漠北城周边的鬼地方也是寸步难行,所以他们只能下马,换成步行。
南宫珏还勉强受得住,风潇潇向来娇贵,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南宫珏见她实在疲惫不堪,也不催她,取下马背上的水袋来到她的身侧,“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到那边的沙丘上去看看,若是这附近有能落脚的地方,我们便就地扎营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吧!”
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袋,风潇潇忙不迭的拔开木塞子,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下去。
得到清水润喉之后,风潇潇才恢复了些气力:“好,你去吧,我就在此处等着你。”
看着南宫珏向远处跑去的背影,风潇潇感觉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他去找那群追兵拿回他的玉佩,她也是在原地等他。
明明才发生不久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啊!
以南宫珏现在的状态,爬一个这么高的沙丘还是有些费力,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口气爬了上去。
站在沙丘顶上四处张望,到处都只有小沙丘,完全没有能躲避风沙的地方。
他又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他发现他们二人至少还要往前走十里,才能有个好扎营的地方。
可是以风潇潇现在的情况,别说走十里,就是再走五里都会很费劲。
南宫珏顺着流动的沙子滑了下来,就朝风潇潇一路跑过去。他刚走近一些,她就看出他的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附近,都没有可以扎营的地方?”
南宫珏默默的点了点头,“至少还要往前走十里……”
风潇潇知道他因为什么感到这么为难,猛然站了起来,咧开嘴朝他笑了笑:“那我们快走吧,一定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可以歇息的地方才行!”
看风潇潇的鞋尖一直高高的翘起,南宫珏不用多想也知道,她的脚底估计都磨出血泡来了,可她还能咬着牙坚持,这份毅力让南宫珏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南宫珏没有往前走,而是朝两人身后的马儿走去,他把水和干粮都集中到一匹马背上,然后把另外那只空马牵了过来。
“上马。”
风潇潇往后退了两步,“我自己可以走!”
“我的任务是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回西州,你要是在中途倒下了,让我怎么跟漠北王交差呀?你父王若是怪罪起来,我又怎么解释给他听?”
“所以听我的话,上马!你的体态轻盈,它驮你完全没什么问题。”
风潇潇仍在犹豫,南宫珏只好另外寻了个借口:“你再这般拖沓,太阳都要落山了,你今晚不会是想与漫天的飞沙为伍吧?”
他都搬出这个理由来了,风潇潇也不再矫情,接过南宫珏手中的缰绳,她直接翻身跃上马背。
“我是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说完这句,她驱赶着马儿往前走去,南宫珏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又想笑:她只怕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完全没有说她拖后腿的意思啊!
南宫珏转过身,牵起另外一匹马的缰绳,连忙追上风潇潇的步伐。
入夜,顾卿离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是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实在没什么睡意,顾卿离还是坐起身来,拿了件外衫披上,就直奔易水寒的寝殿而去。
她刚走到龙吟宫院门前,就看到易水寒独自一人坐在竹廊上饮酒,一行清泪划过他的脸颊,最后没入衣袖之中。
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君王,原来还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王上,独自一人饮酒,这得多无趣啊!”
顾卿离的声音传入耳中,易水寒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走到他的身侧坐了下来,还夺走了他手中的酒坛,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擦去脸上的泪痕,把自己最不堪的这一面收敛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