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宝河村,已天边染黄,夕阳西下。楚翘怕旁人瞧见,特地挑了小路去段家,想着把许狗子的骨头和猪肉送去。她又不是缺心眼,谁对她好她能不知道啊?阮娘可是把巧叶当准儿媳妇来看,好的没话说。巧叶整日来打秋风,都作成那样了,人愣没一句重话。哪似余氏,非打即骂,这肉喂旺财也不能便宜她们娘俩。再说了,大大咧咧的拎挂肉回去,那她的底细不是全交代了吗?刚进段家的院门,狗子瞧见她就嚷嚷开了:“余巧叶!余巧叶!你快些去村口瞧瞧,你们家摊上大事了!”
“啊?”
楚翘听得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啧,余寡妇男人的亲娘,还有刘家大房在村口闹上了!可热闹了,你不去瞧呀?”
狗子围着她绕了几个圈,毛尾巴摇来摇去,一副兴奋模样。连楚翘手上拎着肉骨头都没察觉。果不其然,刘家大房卷土重来,这回可有余氏好看的了。“莫急,去,先把肉送进去。这热闹一时半会散不了,去晚些也无妨。”
楚翘笑笑,揉了一番狗子的肥头大脸,愣把土狗捏成了只松狮。等楚翘慢悠悠晃到村口时,朱老太太正坐在泥地上干嚎呢。脸色阴晦的刘万金与一个壮硕妇人站在老太太边上。余氏娘俩站在对面,犹如楚河汉界,两军对峙。周围则围了一圈村民。村人生活单调,天亮了就起天擦黑就睡,已许久没看过这般的场面,皆端着碗筷边吃边看在,不时与旁人交头接耳一番。看来这回大房,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也不避一避村人就开闹,想来也不怕什么家丑外扬。“余氏你不守妇道,不俸养婆母,信不信我请来族长执行族规!”
刘万金眼中凶光闪烁。老太太也适时的嚎了起来,边哭边骂:“余氏对不起我那早死的二郎呐,呜呜,迟早要遭报应勒!”
“你个老贱货,老虔婆,怎么不去跳崖啊,好死个干净!偏生要在这里放屁!”
余金莲一向在村人面前端着个淑娴有礼的形象,这会子被逼急了顾不得许多,显出了几分骂街的本事。“你个小贱蹄子,敢骂你奶奶!老娘撕了你的嘴!”
与刘万军一道站着的壮硕妇人,走了出来,只见这妇人生的五大三粗,蒜头鼻子绿豆眼,皮肤又黑又糙,不像寻常妇人,活似个壮汉。倒与那许家娘子有六分相似。那女生男相地妇人也是个彪悍的,上去就给余金莲一皮坨,纤纤瘦瘦的金莲哪是她的对手,两耳光就被扇到地上躺着了。若说寻常妇人碰上这种场面,哪能应付得了,早哭天抹泪的回娘家了,可余氏多厉害呀!瞧见宝贝姑娘被打趴下,虽心里恨不得剁了那妇人,面上却不动声色,就那么往地上一躺,哎哟叫唤起来:“我的狠心的大伯呀,你今日是要打杀了我们孤儿寡母呀!天底下哪有这般狠心的大伯诶!”
谁能想到余氏能来这么一出,就连在地上干嚎的朱老太太都愣住了。见对方没了招,余氏冷笑一声,要比撒泼打赖,老娘还没怕过谁!这演技,楚翘佩服!东西路南北走,路上遇见狗咬狗,狗说:来呀,互相伤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