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段青舟一路向前走,张驴蛋一路在后跟。乡下粗调烂制的野药,份量下的重,药劲来的快,他又确确实实饮下那杯酒,段青舟没走出多远便体力不支。“美人,你这是要去哪啊?”
张驴蛋冲段青舟喊道,两只小眼睛分外的猥琐。眼前到了野地里,四下无人,段青舟长吸了口气,药力的作用下,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轻唤声:“墨衣!”
“段小姐可是在叫我?诶!美人,我这就来!”
心花怒放地张驴蛋没大听清,还以为在叫自个儿,暗叹好事就在眼前,颠颠的便要上前,去赴一场那鱼水之欢。哪知,刚刚迈出脚步,一柄墨色长剑便从自个儿胸口冒出,噗呲一声,飙出一股血来。张驴蛋低头看了看,一脸的惊愕:“……”话未出口,身后的墨衣便将长剑抽了出来,挽了个剑花,收入同色剑鞘之中,张驴蛋失去生机的身体,顿时倒落在地。见主上身有不适,墨衣连忙去扶段青舟:“主上!我这就带您解毒。”
“不过中了些乡间野药,比起昔日王府里的手段还差的远!你且将此地收拾干净,莫让人瞧出马脚。”
段青舟颤抖着嗓音,拒绝了下属的好意,一步步的向田庄走去。他房中有一株解百毒的凌霄花,平日被悉心照料着,今日总该派上用场。楚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解酒汤,见房内并未点灯,心想青青姑娘多半醉的不省人事,也便没有扣门,直接推门而入。“青青姑娘?我与你送解酒汤来了,你喝完再睡,不然明日定要难受的。”
摸黑将灯点着,汤碗放在桌上,楚翘一回头,却是惊了一跳,两眼瞪得圆溜溜,嘴张得大大的,惊呼道:“你怎么在这!”
床上确实有个人,但那哪是青青姑娘,分明是男儿身的段青舟!他躺在床铺上,衣衫半解,露出胸膛一大片雪白肌肤,以及漂亮的人鱼线。连连的热汗,已经冲去脸上的脂粉,正是段青舟那张隽秀面庞。“莫要废话,那酒有问题…窗边有株白花……你去且摘来冲水与我喂下…方能解!”
段青舟双颊酡红,说话的声音颤颤抖抖,又略有些沙哑,撩人的紧,却又透出一股媚意。楚翘这才明白过来--他喵喵的,从来只有女扮男装,姓段的居然来个男扮女装!怪不得瞧着青青姑娘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像谁,敢情是段青舟装扮而成!不怪楚翘眼拙,这种情况,只怕她猜破脑袋也料不到。“呆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段青舟着急,他本不想惊动他人,奈何这乡间野药效力太大,走回屋内已是极限,只能拜托对方。“去就去!”
楚翘瞪了一眼段青舟,将旁边那株往日被他悉心栽培着的白色大花,连盆带花一并搬到桌上,好去扯花瓣。扯到一瓣,楚翘停了手。她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的走到段青舟床边,戏谑道:“你还有求我的时候啊?啧啧啧!还扮成个女人,也不晓得是谁说定老死不相往来呢!”
“你!”
段青舟被狠狠的踩到尾巴,又羞又愧,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活像被打了脸。她把嘴巴一撇,搬来个椅子,一屁股坐下:“你段青舟出丑,难得难得,当真难得!我便多看两眼,日后闲来无事,还可回味回味。”
楚翘有心调侃,本想说些更气人的,可又怕说过头,真惹恼了段青舟,还得贴上脸去顺毛,便捡了句不算太难听的。段青舟险些没把肺气炸,心头燥火越发上涌,双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他自知不妙,顾不上记较,忙道:“不是该闹的时候……快些将解药与我喂下!”
然,楚翘是个心大的,浑然不觉其中利害,一本正经,继续调侃:“你长得挺好瞧的,就是脾气太差,谁嫁了你便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等她讥讽一通后,段青舟俊脸已扭曲,一双凤眼熬得通红通红,楚翘见状心头一慌--他是真熬不住了!暗道不好,楚翘急忙转身去弄解药,却不想,她刚刚转身,便被一双手擒住腰肢,揽到了床上,被段青舟俯身压住。可怕的是,对方正死盯着她,眼神之中充满着欲念。“嘶拉”段青舟撕开了她的绿小袄。“救人啊!”
楚翘叫了出来。外边的佃农们正顾着吃喝,哪能听见?便是楚翘叫了破喉咙也是徒然。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楚翘坐在椅上,单手扶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段青舟站在边上,窘迫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你……我……会负责的。”
段青舟低着头,将手搭在楚翘肩上,活似小孩子犯了错,想乞求大人原谅。“你想的美!”
楚翘怒道,愤然拍开他的手,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活剥了:余巧叶才多大?一朵嫩泱泱的小花就让这挨千刀的给采了!“当我想娶你?哼!”
段青舟撇过头去,偷偷睃了眼楚翘,红着脸道:“既出了这等事故,终是我有错,我自该负责。”
“我嫁给你?下辈子吧!姓段的,咱俩便当这事未发生过,听见没?”
楚翘又瞪了眼对方,她心里是又悔又恼,被推倒这事也倒全怪罪不得段青舟,谁让自个儿先作死的呢?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那便两不相欠!”
段青舟又告诉楚翘:“我娶你?下辈子吧!”
面上虽满不在乎,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慢着,你给我找件衣裳来!否则这样出去,如何解释?况且,这是你做下的好事!”
楚翘扯住了人,指着身上雪白的里衣,她的绿小袄让段青舟昨夜撕成了堆破布条儿,如何能穿?“好,你且等着。”
段青舟点头,又望了眼气鼓鼓的楚翘,晓得昨夜是他欺负了人家。发生如此事故,该对余巧叶负责,定要将她娶进门来才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