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琳没有撒谎，她确实约了人，只是饭吃到一半，黎禾接到医院电话，得走。
“抱歉啊琳宝，本来说好送你回去的，要么你再给你家司机打个电话？”黎禾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病人等不了。
贝琳理解，“你别担心我，倒是你等下开车注意安全。”
“行，那我们改天再约。”
黎禾一走，贝琳食欲就淡了，用餐高峰时间，餐厅里三五人一桌，就愈显得她这桌过分冷清。
坐了会，贝琳起身结账。
她也没打老张电话，餐厅外马路上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姑娘，去哪？”司机扭头问她。
贝琳愣了愣神，报的是医院的名字，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她心想，早知道刚刚跟黎禾一块走了，至少还能省个打车钱。
她到病房的时候，外婆已经吃了饭也洗了澡，正靠在病房沙发上看戏曲频道。
“琳宝？”
老人看到她有些惊讶，“怎么这个时间来？吃饭了吗？”
“我和黎禾在外面吃的，她临时回医院加班，我就也跟过来了。”贝琳走过去在外婆边上坐下，脑袋靠在外婆肩膀上，有种特别依恋的感觉，一时间塞满烦乱心事的思绪都平静了不少。
老人鼻梁上还架着老花眼镜，见状，苍老却温暖的手掌一下下抚过外孙女柔软顺直的长发，“怎么了琳宝？是这两天工作不顺利吗？”
贝琳摇头。
老人就没再追问，只是安静由她靠着。
外婆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那掌心一下下抚过，贝琳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睡过去。
之后包里手机震动她也没发觉。
她手机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电，因此没震动几下就直接自动关机。
这通来电另一端，盛锦别墅。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等待音响了两声，之后就是关机的提示音，林衍笙捏着手机，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顿了顿，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黎准。
“这不巧了吗？我刚准备打给你。”黎准那边有点吵，“朝歌这会还挺热闹，过来玩会儿？”
林衍笙这会对热闹没兴趣，准确来说他这辈子就没有喜欢过凑热闹，“黎婷这会在哪？”
“啧……”
闻言，电话里传出一声长且欠揍的单音节，“你一个有老婆的人，大晚上打听另一个妙龄单身女性，不合适吧？”
妙龄、单身。
林衍笙在电话这头无声冷笑，然后杀人不见血，“怎么？她还是只愿意和你做炮、友？”
另一边，喧哗热闹的包间。
黎准不动声色避开边上长相清纯的女孩递来的酒杯，上半身后仰着陷进沙发柔软靠背，眼神放空两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孩放下酒杯，在同伴怂恿下，手伸向男人的皮带。
还没碰到，男人冰刃一样的眼神扫过来，女孩手一抖，脸色刷的惨白。
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黎准又恢复成一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电话那头，“所以你大晚上找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干什么？”
“贝琳和她在一起。”林衍笙嗓音十分不耐，像是再多说就准备骂人。
黎准又欠揍的啧啧两声，还附赠两声嫌命长的嘲笑，“哦，原来是老婆找不到了啊……”
回应他的是林衍笙单方面挂断电话的声音。
盛锦别墅。
林衍笙打完电话脸色更差，结果也就两三分钟，黎准又把电话打过来。
“不能吧？才新婚你这就夫妻生活不和谐？”
黎准今晚特别嘴欠，“就算夫妻不和谐，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咒自己老婆也不合适吧？”
“说人话。”林衍笙用尽毕生修养才压住两卡车脏话。
“黎婷这会在医院手术室做手术，你老婆要和她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躺手术台上的是……”
没等黎准把话说完，林衍笙再次挂掉电话，然后打给陈靖，让他半小时之内查出贝琳在哪。
医院。
贝琳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住院那天的场景，她站在病房里，看着楼下林衍笙在人群中抱起奚瓷的动作格外温柔。
温柔到……
她好像亲身体验过一般。
然后她竟然真的变成奚瓷，她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颚线，身体晃啊晃的，视线也跟着晃啊晃的。
贝琳晕乎乎睁眼。
奇怪的感觉，眼花了么，和梦里一模一样的下颚线印刻在视线里，但这种感觉又分明比梦里要真实。
后背和后膝紧贴着男人结实的手臂，林衍笙走路很稳，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年和黎禾出去露营，深山中吊床系在两颗大树树身上，她躺在上面，吊床轻轻晃动，微风拂过，惬意悠闲。
她一定还在梦里。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嗓音传进耳朵——
“按电梯。”林衍笙抱着她腾不开手，知道她醒了，就干脆让她按。
贝琳彻底清醒。
她都不知道自己睡眠质量什么时候这么好的，被人从病房抱走都不知道。
“你先放我下来。”贝琳凝神驱散脑子里不久前梦到的画面，但林衍笙却丝毫没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么抱人？”
林衍笙眼眸低垂，贝琳对上他眼底冷凉的温度，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多蠢的话。
就垂死挣扎的试图弥补，“我……”
“按电梯。”比起第一遍，林衍笙的嗓音中多了些明显的不耐。
贝琳微微皱眉，但还是伸手按了电梯。
电梯门很快打开，林衍笙抱着她进去。
“一楼。”站定，他嗓音寡淡，半个多余的字眼也没有。
贝琳只能又伸手去按楼层键。
门关上，冷白光线洒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一时间四下安静的只剩电梯运行的轻微响声。
氛围奇怪。
贝琳也懒得再说话，他乐意抱着就抱着，反正浪费的又不是她的力气。
而且顶多到楼下，反正他也不可能一路把她抱回盛锦。
这个时间基本没人用电梯，电梯中途没有停过，直接到一楼。
门打开，林衍笙抱着她一路离开电梯，过不久停在黑色宾利旁。
抱着她走了这一路，林衍笙气息依旧平稳，半点都不带喘，“车钥匙在我裤子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