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格外阴沉。
厚重的云层看一眼便堵在了心口。
窗户是开着的，一只苍白的、可见淡青色血管的手伸了出来。
雨水打在手心，轻而柔。
这里是四楼。
“有病啊？大下雨天开窗户？”
一个女生粗暴的拽开女孩儿，大力关上窗户。
没在意女孩儿受没受伤。
走出门口时还不忘骂几句。
“神经病。”
女孩儿蜷缩了一会儿，自己慢慢爬起来。
重新坐在了窗边，只不过这回，窗户隔绝了一切。
【小小，你没事吧？】
010有点慌，小小的状态很不对劲，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副作用不是自己可以消减下去的，只能靠小小自己。
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小小的后遗症，未必是坏事。
等到所有世界结束，小小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女孩儿反应了半天，然后慢吞吞的回了一个字。
“嗯。”
没事。
刚刚那个人，是她的姐姐。
莫怜怜。
这个世界的任务只有一个。
【好好活下去】
大脑在给她信号。
好累啊……
从窗户这边往下看，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等从恍惚中回过神，小小默默放下站上去的脚。
身体本能地在发抖。
……
“人呢？还不滚出来？”
“成天待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女人大步流星走到门前，一脚踹开。
小小默默的看着她，眼神空洞。
整个人宛如精致的木偶。
女人不顾她的跌跌撞撞，拽着胳膊就将女孩儿往外拖。
莫怜怜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
“拿着钱，给我去买菜，要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刘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小小能听见屋子里隐约的说话声。
“……妈，这神经病……不回来啊？”
“别管，你多吃点，明天还……呢。”
看，她们才像是一家人。
你是不被需要的。
脑海里有声音这样说。
踩着拖鞋，女孩儿下了楼。
……
“妈，就这么出去，你不怕她拿钱跑了啊？”莫怜怜嚼着薯片。
刘寻嗤笑：“救她？”
“她那样子，都不敢走出这个小区！”
“一天天跟个死人样。”
莫怜怜犹豫下：“你说，她不会真有那个什么……抑郁症吧？”
“她有个屁的抑郁症？就是不想干活！”
“有抑郁症早就死了！”
刘寻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个这种玩意？
连怜怜的一半都比不上！
也就那张脸会长。
……
【她太过分了！】观察到屋里的情况后，010恨不得给她们一巴掌！
给女孩儿吃剩饭剩菜就叫好吃好喝了？
它得到的身份信息中，明明白白写着，女孩儿从小不被关注，刘寻只关心莫怜怜一个女儿，因为她在生小小的时候身材走样，坏了身子。
刘寻性格非常不好，丈夫跟她离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出轨了。
虽然莫怜怜和小小都是男人的，但哪个男的能忍得了自己被戴绿帽子？
分到的房子和钱够几人生活许久了。
刘寻用这笔钱，让莫怜怜上最好的学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而小小呢？
刘寻一心气不顺，就对女孩儿非打即骂，要么就是关在房间里，两天不许吃饭。
在女孩儿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诊断出抑郁症，医生建议药物治疗。
刘寻不但没听，还以为医生是在骗钱。
等女孩儿上学了，尽管因为长相原因，一开始很受欢迎。
可慢慢的，无趣呆板的模样很快就被孤立了。
甚至有的人还会欺负她，因为她不会反抗。
女孩儿一开始跟刘寻说过，但女人第一反应，是将她骂了一顿。
从此以后，女孩儿愈发沉默寡言。
最后直接休学在家。
刘寻嫌晦气。
殊不知女孩儿是个天才。
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堪称过目不忘。
可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了。
……
雨已经停了，小小手里攥着钱，蹲在角落。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生远远看见她，跑了过来。
男生叫李否容，长相清秀，是女孩儿唯一的朋友。
也是唯一一个，理解她的人。
之前在学校里，他也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原因就是……
男生现在的穿着很正常，只是一举一动有一丝女气。
小小知道，他喜欢裙子，喜欢化妆。
被人以为他有病，是怪胎。
疏远他，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议论他。
可小小知道，他是个有礼貌、很细心的男孩子。
“快起来，是不是阿姨又让你出来买东西了？”
李否容扶起女孩儿，眼神担忧。
然后自然的拿过女孩儿手中的钱，牵着她向前走：
“这回要买什么？”
“我在楼上看见你出来，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就赶忙下来了。”
“谢谢……”
女孩儿的声音很小，不仔细甚至听不见。
李否容摇头：“跟我客气什么，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也是唯一一个。
后面半句话有些低落。
不过很快，眼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重新面带笑容。
两个同样被孤立的人抱团取暖。
……
路上的时候，两人默契的远离人群走着。
“咦？这里是要新开一个店铺吗？”
超市旁边不远处，有人在装修。
小小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拽着男孩的衣袖。
周围许多行人，让她神经紧绷。
女孩儿长得很漂亮，只是头发略长，有些许遮住了眉眼。
面色苍白，带了点病态。
只不过眼睛黑沉沉的，不经意对上的人，会有一瞬的窒息。
买菜的时候，有服务员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这个女孩儿长得好好看，不过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嘶，你别说了，你是没看见她的眼神，怪得很！”
两个人没说男生，只不过手中在指指点点。
李否容笑容淡了些。
女孩儿瑟缩一下，然后指尖微颤的拉了拉男孩的衣袖。
“我们……走吧。”
这里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
……
回到家，李否容看着女孩儿上楼才离开。
转身回到了自己家中。
父母都不在，打开自己房门一看。
果不其然，他放在衣柜最底下的那些裙子和首饰，都被剪烂了。
各种化妆品也被摔碎了。
他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蹲在地上。
习以为常的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