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买好了煎饼果子在小区门口等着程煜和他爸以及他们家的奥迪。
“程叔叔早！”
上车后，我把煎饼果子递给程煜，她原本半眯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
“昨天谢了！”我悄咪咪的对她说。
“客气。”她笑了笑，也悄咪咪的问：“为什么突然要骑电动车啊……”
我笑得神秘：“因为爱情。”
no.22
不知不觉间，开学已经一个月了。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月考。
为了让成绩不那么难看，我提前一周熬夜奋战，可知识就是不进脑子，上过一次厕所之后我才相信知识使人饱腹这句话是句真理，因为从厕所出来以后发现复习过的全忘了。
让原本准备临时抱抱佛教的我，被佛祖连踹了好几脚。
我当时怎么就天真到觉得一周的复习时间很充裕呢？？？？？？
最后在我伏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第几次睡过去后，听到爸爸欣慰的声音猛然惊醒，他说：“瞧这劲头，是奔着清华北大去的架势啊！”
这话吓得我一机灵，赶紧爬到床上准备睡觉。
我可不敢给他们树立这个信心。
no.23
早自习结束后，我和方伊伊还有郭子睿站在走廊里面朝不同的方向放空大脑，彼此互不打扰。
但没一会，这份安静就被破坏了。
“可以啊老郭，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夹你个二百五。”来人调侃道。
“滚蛋。”郭子睿说：“你环肥燕瘦当陈世美的时候我可没挤兑你。”
那个男生笑个不停，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走了。
“这谁啊？”方伊伊问。
“孙源浩，区实验的。你们一个初中的没见过吗？”
方伊伊摇摇头：“没有。”
“啧啧啧，”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区实验每年能有几个来十一中的啊，今年全让你们几个赶一块了。”
“孙源浩、林盛、陈宏宇不都是你们学校的。”
林盛也是区实验的？
陈宏宇又是谁？
“你怎么认识林盛？”方伊伊莫名其妙的警惕性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问题倒是没毛病，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三个人名，她只挑了一个问。
“我们几个经常一块打球啊，还有万宇轩。”郭子睿认真的解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区实验组团来的。”
方伊伊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又一个男生经过跟郭子睿打了个招呼，我扭头一看，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帅！
那张带个墨镜就是明星的脸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看了上头，挪不开目光。
他跟郭子睿打过招呼之后又向方伊伊点点头以示问候，接着他看向我……
确认过眼神，我是他不认识的人。
这让我有点不平衡。
他移开目光调侃郭子睿：“妇女之友啊？”
郭子睿放声大笑，彻底坐实了左拥右揽浪荡公子的名号，只是刚笑几声就被方伊伊一巴掌拍没了声：“笑什么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一口的好牙！”
帅哥瞬间面露惊恐，立马走开了。
“他又是谁啊？”我问。
“他就是陈宏宇，”郭子睿捂着后背吃痛的说：“区实验的。”
“你们真是组团报的十一中啊？”我看向方伊伊。
还是组了个男团。
正说着，郭子睿突然吁了一声。
“您这是从哪来到哪去？”郭子睿眯着眼问万宇轩。
“从厕所来到六班去。”他笑着回答，脚下一步没停。
郭子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跟六班军训了一周训出感情了这是？”
万宇轩也笑着，话比以往都多了些：“毕竟是丈母娘家，勤跑着没坏处。”
说完他飞快的眨了下眼，以闪现的速度跑上了楼。
我不由得感慨，这个课间可真热闹。把各班的风云人物都见了一遍。
大饱眼福。
殊不知白天的一幕幕只是开胃菜，晚上遇见的那位兄台，才是惨绝人寰的帅。
长得像是开过光。
no.24
课间结束，赵老黑抱着试卷走进教室。
在指挥完拖桌子拉距离这一系列考试准备后，开始发试卷。
他说今天安峰有事，所以他监考。
我也好想有事啊……
每当老师说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放到外面时，我都很想把自己也扔出去。
拿到数学试卷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屠宰场里的自己。
这套试题我彻底考熟了，从里到外，娇娇嫩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考试没有分考场也没有打乱座位，我时不时就可以看到方伊伊的答案。
只是交卷以后她说起选择一半都是蒙的，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比起我无声的默哀，徐建国和郭子睿时不时爆出的粗口让我感受到些许欣慰。
“妈的！”
“不是三短一长选最长吗！”郭子睿愤然的敲着桌上的试卷。
这方法数学也能用？
“别再抱怨14亿人里面找不到对的另一半了，你连选择题四个选项都蒙不对一个。”
徐建国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的话里掩不住内心的雀跃。
不就对了几个选择吗，我心想。
“怎么没找到？就算是选择全军覆没，在这之前我也找到了女神汤汤。”
“但你已经阵亡了，”方伊伊经过郭子睿时说：“女神自有其他没战死的照顾，你安息吧。”
下午第一场是英语，午休的时候我们各自看着手头上的资料。
士气低迷。
“英语作文写不出来怎么办……”小瑜头疼的看着英语笔记说。
“硬凑呗。”郭子睿趴在桌子上玩着笔。
也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最近每个午休他都硬要坐到小瑜前桌来。
“28个英文单词怎么凑也能凑一篇了吧。”他说。
我疑惑的看向方伊伊，方伊伊也以同样疑惑的目光看向我。
“伊伊，”小瑜歪着脑袋问：“你能不能教我学英语啊？”
“带我一个！”郭子睿也转过身来。
方伊伊没搭理他，问小瑜：“你想从哪开始学？”
“最开始。”
“总不能从26个英文字母开始吧。”她说着看了郭子睿一眼。
谁知小瑜的脸上露出了和郭子睿一样的表情。
“26个？不是28个吗……”
方伊伊抿了抿嘴，我听见头顶上空省略号的声音。
她用了一个午休的时间才说服郭子睿英文单词真的只有26个。末了，郭子睿认命的趴在桌面上：“我还是照着阅读抄得个卷面分吧……”
接着就把资料课本放到门外，准备迎接下午的屠杀。
小瑜还在盯着黑板愣神，没有要准备考试的意思。
“哎，一会老黑要来了。”
我提醒她。
小瑜深深叹了口气，也许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听出了她叹息声里缴械投降的无助感。
考试结束，方伊伊安慰我们：“月考而已，小规模测试，何必当真。”
我伏在桌子上，听着隔壁桌一会说原圆柱面积，一会蓄水池容积，一会氢氧化钠的，心烦意乱。
这样小规模的测试，旁边竟然还有人边对答案边捶胸顿足。
这样小规模的测试，彻底打碎了我的学霸梦，碎的只剩沫了。
我呆坐在位子上，脑袋里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荡荡的。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全部战死在了这场月考当中。
我看向方伊伊，问：“你说，当初牛顿头顶上怎么就不是颗榴莲树呢？”
no.25
在晚自习之前，我总有种强烈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巡查老师的出现。
“看到没，”
在红牌狗又一次经过后，方伊伊小声对我说：“这一群就是咱们十一中的扛把子。”
我点了点头，小声提醒：“扛把子们又回来了。”
不同于之前在窗口视察，这次他们走了进来。
我一直对这些老师的思维方式摸不着头脑。就比如每天晚上自习时间，都会有集年级主任，各班班主任在内的浩浩荡荡的一大波人，热衷于在静的能听见呼吸声的自习时间，挨个教室地的推门而入。
有人负责推门，有人负责数抬头的人数，有人拿个小本子做记录。
分工明确，行动高效，令人叹为观止。
末尾还有人做总结：“这充分说明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们都没有真正地，沉浸到学习状态当中去！”
是不是有病？！
但这次他们好像意不在此。
为首的张主任一扬手，他身后的老师兵分三路快速的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
那场面，如果有bgm一定是：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然后记下了不少发型不合格的同学。
刘海不过眉，两鬓不留发向来是他们这些老古板的标准审美，也许在他们眼里露着光秃秃的大脑门才是最美的。
不止是发型，胸前没有佩戴校牌的人也一样被记了下来，比如我和小瑜。
“一帮神经病。”下课后，小瑜气鼓鼓的骂着。
看来扣分对她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可能这就是集体荣誉感吧，对个人来说不痛不痒的小惩戒跟整个集体挂钩后，一下就有了负罪感。
只是她发现被记名的人不在少数时，那一丝丝负罪感瞬间转化成了归属感，变得全然无感。
集体的力量。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我和小瑜站在走廊上散心。
在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同学嚷了几声“秦昊，小心——”之后，就有人直挺挺地撞了我的后背。
下巴磕在我后脑勺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没……”我扭头喷发式的大喊，只是没长眼这三个字在他的脸映入我视线后，再也说不出口。
“没……没事吧。”我生硬的转折，声调比刚才低了八八六十四个度，瞬间变得柔弱不能自理。
小瑜在一旁惊诧于我在“没长眼”和“没事吧”之间的自由切换。
“没事。”名叫秦昊的小伙子笑了笑，我骨头都酥了，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骤停的声音。
“对不起啊，刚才我往后看，没看到你……”
道什么歉啊，谁会舍得冲这张开过光的脸生气啊~
啊~
啊~
走进班的时候，我的心脏才跳了起来，苍劲有力，像踩了电门。
不等到座位上，我就向方伊伊天花乱坠的描述这场人生艳遇，她听的双眼放光。
“那你怎么不借机碰个瓷让他对你负责？”徐绍沅在一边瞎起哄。
“当时想不到这么多！”
“有多帅？”方伊伊又问。
她瞟了一眼在桌上睡死过去的郭子睿问：“跟他比呢？”
郭子睿这张脸可以算是我们的班级门面了，小眼睛高鼻梁，个头也高，靠着风骚的性子俘获了我们这层不少女生的芳心。
“没法比！”我说，“天鹅和鸭子的区别。”
“那个男生跟吴彦祖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可能还是单身！”小瑜接话。
她这个形容可就具象很多了，方伊伊脑子里的人物画像立刻就清晰了许多。
“我们的春天就要来了……”
她彻底沦陷在自己的想象中。
“你头被他撞的疼不疼，要不要考虑住个院什么的？”徐绍沅看似关心的问。
我想，如果我摇头的话，她极有可能当下就发挥她铁砂掌的技能，冲我后脑勺再来一下子。好去讹人家。
色字头上一把刀，爱情面前，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no.26
连连两天，我在梦里都看见了继周陈深之后的第二个男性。
秦昊简直就是现实版校园剧的男主角。
只是刚尝到了生活给的些许甜头，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成绩出来的速度简直惊人。
可惜中国某些部门就没有学校老师这效率。
我看着数学试卷上的红叉，对方伊伊说：“我觉得我死定了。”
“死是肯定的。”她果真没有安慰我：“只不过是死相有多难看的问题。”
“我想体面一点……”我趴在桌子上哭号。
她看了眼我的试卷，过了半晌才说：“惨不忍睹，节哀。”
这下，我哇的哭出了声。
试卷还在一张张地发，哗哗啦啦的声音把我碎成沫的心吹得到处都是。
小瑜在一旁，每接过一张试卷，脸上的表情就多一分凝重，我想安慰她几句，又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谁会比谁好过呢。
只是她的心思好像不在自己试卷上，巴巴的朝某人座位上眺望。
郭子睿出去打球了，座位上没人，小瑜又瞟了好几眼，我才问：“想看他考了几分啊？”
她脸刷的就红了，解释道：“不是不是……我……”
我冲她一笑，说：“去看看吧，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考得有多好。”
小瑜红着一张脸扭扭捏捏的走过去，看了一眼忙跑回来，说：“我觉得我考的还不错。”
方伊伊听到这，也好奇的跑过去看了几眼，回来后盯着自己的试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看着他的方向，蠢蠢欲动。
这时赵老黑走了进来，往黑板上贴着什么。
我掐指一算，应该是排名表，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像宣判罪行一般，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排名，一会课间都看看，是谁拽着班级的裤衩往下屯！”
我埋下头，暗自骂着这个铁面黑脸，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揭开我们仅有的遮羞布。
更残忍的是老黑说，周五晚上开家长会。
不仅扯了遮羞布，还准备上传裸*照。
不等我们发几句牢骚，政治老师就黑着脸走了进来。
小徐是个抱了金砖的女老师。
听说上半年刚生了个胖娃娃。不知道是不是一孕傻三年的缘故，开学一个月多月，除了政治课代表，班上的人她一个都没记住。
郭子睿抓住了这个空子，每次上课提到他，他都会让徐建国起来帮他回答。
因此和政治相关的一切他都从不上心。
所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世道轮回，报应不爽。据郭子睿自述，月考时他的政治试卷和他光溜溜的屁股一样干净。
仅凭选择，摘得27分的佳绩，毫无悬念的单科倒数第一。
小徐风风火火的走进教室，把教案往讲桌上们的一拍。
以沉默宣泄愤怒。
上课十分钟了，她姿势都没换过。
“啊！——”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花板在空中炸响，方伊伊被不知道哪来的蜜蜂吓得跳了起来。
“你叫什么！”小徐终于开口。
“她叫方伊伊！”郭子睿在第一排笑眯眯的回答。
“你是不是有病？”
方伊伊隔着三排朝郭子睿骂道，喊完才想起来还在上课，立马心虚了。
“那个女生你说什么呢！”
郭子睿好死不死的嬉笑：“她说我有病……”
“我叫你说活了吗？！”
“你们一个个的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看看！”
小徐终于爆发了，不再实施一贯的冷暴力。
“平时整栋楼就你们班吵得声最大，现在全级部就属你们班考的最差。”
“整个学校就你耳朵最灵。”
方伊伊小声嘀咕。只是她还没说完，粉笔头就向她飞来。
“要是跟一班似的考个第一第二你们把天花板掀了我都不说你们！一个个的，学习学不明白，一张嘴叭叭的。上课讲下课讲我上面讲你们在下面也不闲着……”
“这位倒数第一的郭子睿同学，站起来我认识一下。”
小徐睥睨着全班，嘴角都快拉到脖子上了。
郭子睿颤颤巍巍的起身：“老师，刚才我们已经认识过了。”
我看着政治老师剧烈起伏的胸口，不知道该心疼她还是心疼郭子睿。
直到课上了一半，我才明白，最应该心疼的是自己。
上课犯困下课精神，向来是高中时代的玄学。
在小徐念经般的讲解下，我已经控制不住的在试卷上开始画画，迷糊的时候看笔下的字都是有撇有捺的，可当清醒过来时满卷子都是鬼画符。
我朝四周转了转，想看有谁睡了好让自己安心一些，结果就看到了方伊伊翻着白眼顽强抵抗。
终于挨到下课铃响，走廊里瞬间喧闹起来。
徐建国靠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在铃响的瞬间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小徐的评价果然到位，干啥啥不行，抢饭第一名。
走出教室的时候，走廊上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们只好跟着人流一点点的挪动。
走到楼梯口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于是就多看了几眼。
林盛无所事事的站在台阶旁边，看样子是在等人，好奇心让我放慢了脚步。
接着，有几女生从他面前经过，他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连眼神都温柔了。
脸上露着惊喜，尴尬，慌乱……
——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好像什么表情都有。
人群之中他看的具体是哪一个女生，我不能确定，因为谁都没抬头注意到这个男生。
直到下来一个另一个男生，林同学才收起目光跟他一块走了。
多看的这几眼，让我偷窥到了他些许的少年心事。
是跟我同样苦涩的单相思啊。
我叹了口气，无意间瞥到方伊伊，她似乎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还怔了好久。
很多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让人觉得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
所以当她用云淡风轻的眼神看向我时，我以为刚才她眼底的挫败感只是我的错觉。
“唉，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很难受吧……”我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
“是啊……真的很难受。”方伊伊说这话时不知看着哪里。
她突如其来的伤感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在我准备再说几句调节一下气氛时，方伊伊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特点贯彻到底：“不喜欢你的人，你上吊他都以为你在荡秋千。”
她恨恨的说，我险些被呛死。
“你也有喜欢的人？”徐绍沅把心思从去食堂饭中抽出来，看着她问。
方伊伊点点头，一点也不含糊。
小瑜一下来了兴趣，别说小瑜，我对她积攒已久的好奇也迸发出来。
“真有！快来说说。”
徐绍沅像只嗅到猎物气息的狼，食堂里的米饭瞬间不香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
“说。”
“那是很长的一段故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你就长话短说。”
“……”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喜欢他很久了。”
……
“完了？”
“完了。”
“你刚不还说一时半会说不完吗？”小瑜郁闷道。
“不是长话短说吗。”
好像，是有道理。
no.27
十一中食堂的楼层的分配是最让人愤懑的事。
安峰说校方为了杜绝异性亲密接触，避免男女混杂而出现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现象，所以规定男女生分楼层用餐。
我一度对防止早恋而采取的异性不能同桌或不能肢体接触这种规定不理解。
后来，在步入大学和社会后，对于身边同性相吸的案例越来越普遍这个现象，我严重怀疑原因就出在义务教务期间。校方为防止男女亲密接触才给同性之间关系的发展，创造了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性。
正想着，我们已经气喘吁吁的爬到了二楼。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拖堂一分钟，饭堂排队一小时。
在徐绍沅强烈的示意要求下，我们脱了校服外套，坐到了高二就餐区。
“总有一天我们要扬眉吐气，也进a班感受一下！”
方伊伊拿着筷子狠狠的戳着餐盘里的米饭。
在被各科老师接连打压下，难为她还有这份雄心壮志。
我就没有立过此类的志向，我的计划表目前也仅只排到了月考而已。
而生活却好像对没有野心的人格外宽容。
在高二分班考试的时候，我误打误撞踢着擦边球进入了a班。
这就是生活。
总有一天常常没有那一天，不会有的那天，往往就是昨天，今天和明天。
然而眼下，又迎来了一大噩耗。
刚到班门口就听见郭子睿哀嚎的声音。
“怎么还要家长在成绩单上签字啊！？这不就是相当于直接给我妈下达我的病危通知书吗！”
他一声长叹，无限感慨：“老黑是在搞事情啊！”
徐建国安慰他：“他可能只是搞你。”
“我好怀念小时候啊……快乐无忧，性命无碍的。”
“可别逗了，”方伊伊经过郭子睿时说：“只因为小时候的你，丑和穷得都还不是那么明显好吗。不过现在你能意识到自己又穷又丑，至少还有最起码的自我判断。”
“我丑吗？！你是不是瞎。”郭子睿咆哮。
“在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先把眼睁开，”她笑着：“不然我觉得你不尊重我。”
郭子睿泄了气，我对他总喜欢跟方伊伊吵嘴这个行为很不理解，每次战绩都惨不忍睹但依然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果然倒数的人，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就像历史课上安峰讲着土地革命，打土豪争田地斗地主时提问起正在酣睡的郭子睿‘为什么斗地主’，他一脸无辜，眨着小眼睛十分无辜：“啊？我没有啊。我没斗地主。”
可把小瑜笑坏了。
仿佛她忘记了自己同样在历史课上听到“帝国主义要把我们的地瓜分掉”时，十分诚挚的问：“地瓜？他们为什么要分我们的地瓜？”
当时安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说起安峰，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已经连着快一周没有见过他了。
今天剩余的几个小时我都在忐忑又兴奋的心情中度过。
因为老马说今天去给我买电动车。
也就是说，明天开始，我就可以借着由头跟周陈深一起回家了……
想着想着，思绪已经从骑车回家到了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
所以在听到买车指令未被我妈批准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就像是我和周陈深被活活拆散了一样。
“考的怎么样？”一到家我妈就问，同时咔咔两下拆了个快递。
看着她下手利索又狠辣的样子，我实在没胆量把少得可怜的分数拿给她看。
“妈，我想骑电动车上学。”我开口。
当我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和我妈已经展开嗓门大战了。
无非就是她坚决不赞同这种浪费时间又浪费钱财的行为。
大人哪懂得十几岁的我们心里那些风月心事，他们只会权衡利弊，以物质为基础计算值不值得。
同样的资金，可有可无的电动车和生活必须的其他物品，就像浪漫碰上现实，当然是不值得。
我们吵得如火如荼，而成绩单更是在火上浇了一把油。
“你妈不是不想给你买电动车，是真的担心你。以前住在咱们八楼上那个徐叔叔，他儿子初中没毕业呢，就出车祸死了。这是发生在咱们身边的事，你说你大晚上骑个车，我们能不担……”
“爸！”我打断他：“照你这么说，我就是走在马路上也有生命危险。”
“你怎么说话呢！”
我妈气极了，朝我扔了个纸盒子。
我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成绩差我检讨，我会努力，我会赶上来……
可是周陈深他等不了。
我只是想骑电动车上学。
只是想在偶然遇到周陈深时，跟他说一句，嗨，一起走吧。
一个晚上我都觉得特别委屈，躺在床上心里涩的随时都能掐出水来。
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和方伊伊在某些方面十足的相似，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
我就一点都不随她，我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性格全随了我爸。
我觉得我不该是这样的。
我也应该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侠女，身怀绝技，路见不平拔砍刀相助，向来杀人于无形，碰上郭子睿这种只溜嘴皮的小喽啰直接一刀劈下，末了再说一句：“脏了我的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做着我的江湖梦，快意泯恩仇。
直到我妈一声嘶吼，打断了我行侠仗义的路。
那一刻我还以为是方伊伊在喊我。
我爸最近早上走的特别早，一觉醒来经常只剩我和我妈。
因为昨天晚上的闹剧，我一早也没有什么胃口，吃的不多。
别扭着，愣是没跟我妈说一句话。
就这样昨晚夜行江湖的马惟希精神不济，灰头土脸的走进了学校，疲倦的很。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耷拉着着脑袋，不跟人说话。每每看见校园里的电动车，心头就泛上一阵阵的酸涩。
好像我和周陈深之间，真的只是差了一辆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