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轻易能解开的结。我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和沃尔夫的羁绊相当深，远远不是上下级关系能概括的。现在的她面对的不仅仅是沃尔夫的死，还有精神支柱的崩塌。”
德朗答道。 “要不要让梅辛医生过来一趟？”
“我跟她写过信了，她说先冷处理一段时间，如果还不能改善的话就通知她过来。”
“她可是军士长啊，一直这样沉浸在悲伤中怎么行。”
女医生摇了摇头，合上了病历本。 沧零拿着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她有单独的卧室了，是以前齐科住的地方。 虽然柳德米拉对她说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但她没有心情去做这些，房间还保留着以前齐科在时的样子，只是寝具换成了自己的。 服下药后，沧零躺到了床上。 从她的床头，能看到窗外的槐树。 在星海的民间传说中，槐树是鬼树，能招引鬼魂。如果种在屋外的话，很容易被鬼附身。 沧零从来不是迷信的人，但这段时间，她却格外相信这个传言。 她甚至在槐树枝上系了一条白色的手绢，这是模仿女巫的做法，以此来给鬼魂指路，吸引鬼魂前来。 现在这条白色手绢已经在树上挂了一周了，却没有引来沃尔夫的鬼魂。 沧零还往树枝上挂了些巧克力，但巧克力都被野兽偷吃掉了。 “队长，难道您连魂魄也散了吗？”
沧零盯着手绢心想，“如果连魂魄都没有了，那我们又如何在天上相见？”
就在这时，手绢突然动了几下。 沧零一骨碌爬起来冲到窗口，往外一看，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风吹的。 沧零失望地垂下头，一步步挪回床上，重重躺了下来。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沧零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一、二、三……” 一直数到一千多，她还没睡着。 朦胧间，屋里好像亮了起来，眼皮外面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光。 “不会已经到早晨了吧？”
沧零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沧零就看到了一团白色的光团，正悬浮在她头顶上。 “这是什么？”
沧零立即坐了起来，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光团。 光团只有鸡蛋大小，但很明亮，柔润的如玉石一般。 虽然只是一团白光，但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一样。 就在这时，光团好像察觉到了沧零的视线，它轻轻地飘了下来，然后停到了沧零的面前。 沧零盯着它看了足足五六分钟后，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团光，是沃尔夫！ 沃尔夫回来了！ 沧零立即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冲出房门去找柳德米拉，刚跑出门又折返了回来，东翻西找翻出了一个广口玻璃瓶，小心地套到光团上，把光团装进了瓶子。 接着，她抱着瓶子赤着脚一路跑到柳德米拉的房间，急促地敲着她的房门：“团长！团长！队长回来了！”
柳德米拉很快打开了门，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沧零。 “队长回来了，他来找我们了！”
沧零把瓶子递给柳德米拉。 柳德米拉疑惑地接过瓶子，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是队长！这是队长的灵魂！”
“队长的灵魂？”
柳德米拉大吃一惊，她再次举起瓶子，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虽然柳德米拉从没见过灵魂是什么样子，但她不由得也产生了一种感觉：这个光团是个活物。 “你从哪里找到的？”
柳德米拉忙问。 “是它自己飞进来的。我睁开眼时，它就停留在我的头顶上。”
“它有说话吗？或者给出什么暗示吗？”
“没有，但是我确定这就是队长！”
沧零斩钉截铁地说。 柳德米拉看了看沧零，又看了看白光，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么说来，队长还活着吧？虽然肉体粉碎了，但灵魂还在。”
沧零的眼睛湿润了。 “我带你去找神父。”
柳德米拉一把拿过了墙上的外套。 到教堂后，柳德米拉把装着白光的瓶子递给了神父，跟他说了一遍情况。 “你们认为这是沃尔夫队长的灵魂？”
神父接过瓶子，惊讶地打量着。 “卡斯特神父，您见过灵魂吗？”
沧零急切地问。 “很抱歉，军士长。我本人从没见过灵魂，但我曾在书上见过灵魂的相关记录，你们等一下。”
神父匆匆跑到书房，打开书柜寻找了起来。 “通灵记录……驱魔案件……灵魂出窍……啊，找到了!”神父翻开一本厚厚的古书，“你们看这里：1141年，威斯敏思教堂着火事件中，多人曾目睹死者身上漂浮出白色的光团，然后缓缓升上天空。还有这里！1268年，兰斯特镇的守灵人曾在墓地见过像萤火虫一样的白光，在墓地里来回徘徊。”
“这么说来，这个光团真的是灵魂了？”
柳德米拉难以置信地看着瓶子。 “我要找主教确认。”
神父一脸激动地说，“圣城海音的雅各布主教是星海对灵魂研究得最深入的人，而且他曾亲眼见过灵魂。”
“我能和您一起去吗？”
沧零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柳德米拉团长同意的话。”
“去吧，零。”
柳德米拉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这真的是队长，那毫无疑问是个重大好消息。”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沧零一秒都等不及了。 “好的。您稍等，我换下衣服。”
神父火速换了行装，准备了些东西，然后和沧零一起坐马车赶往道格威尔。 一路上，沧零都紧紧怀抱着瓶子，还脱下外套包在外面，生怕磕碰到沃尔夫的灵魂。 “太好了，队长还活着！他还活着！”
沧零的脸因为高兴而涨得通红。 次日下午五点，他们抵达了圣城海音。 海音的圣殿骑士见飓风的军士长来了，还以为她是来征兵的，一个个避之不及，生怕她当街拉壮丁。 沧零顾不上和圣殿的人打招呼，一路直奔向教堂，把正在听年轻骑士们做忏悔的主教给拉了过来。 卡斯特神父向一脸惊讶的雅各布主教解释了他们的来意，并送上了装有光团的瓶子。 雅各布主教一看见光团，就脱口而出：“这里面装着某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