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过程是短暂的。
耳畔不时响起的交谈声,空气中淡淡的柑橘清香,身下绵软舒适的被褥,唤醒了舒舒。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睫毛眨眨,舒舒循着声音找到了它的主人。
一名长相偏英气的红发女孩儿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女孩儿的眉骨坚挺,修剪有型的两道剑眉眉尾高高翘起,一双墨绿色的眼十分关切的望着她,以为舒舒没听清,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你还好吧?头还痛不痛?”
说着,女孩儿还伸出了右手,作势要抚摸舒舒的脑袋,想要确认她的伤势。
舒舒避开了女孩儿的手,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直起了上半身,摸着后脑勺回道:“我觉得还好,就是还有点刺痛,不过再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都怪我不小心,撞到了你,让你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女孩儿脸上始终挂着内疚的神色,即使被舒舒避开了手,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介意的表情。
反而一直在为自己横冲直撞所造成的后果道歉,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隐约还带上了哭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不看路,你也不会受伤,对不起!”
“没事,我真的没事。”
面对女孩的一番话,舒舒懵了,她应该没表现出什么得理不饶人的地痞行为吧?怎么这个女孩儿像是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一样,头都不抬起来,一直跟她忏悔自己的过错呢?
难道说,这是主播玩家必须读进度条的一段剧情吗?
而且,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们俩,怎么不见雫和晓那两个家伙,当时在场的是他们三个人,怕不是那两个人见情况不对把她一个人抛下,直接跑路了吧?
舒舒越想越觉得这个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极高,忽视了她身边还在按照系统设定,正在兢兢业业读自己台词的女孩儿。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十分钟,女孩儿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到了一个口干舌燥的临界点,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视线再次回到了舒舒的身上。
她发现,本来直起上半身的舒舒,再次依回了蓬松柔软的枕头上,皱着眉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难题,嘴巴还时不时念念有词。
“你在想什么?”女孩儿睁着大眼睛问道。
“当然是在想怎么把那两个家伙大卸八块。”
舒舒心里想着事儿,耳边有人问她问题,一心不能二用,自然也没有在意问话的人是谁,毫无芥蒂的回答了女孩儿的问题。
说完才后知后觉,她想事情想得太忘我,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npc。
女孩儿倒也不在意舒舒回答时敷衍的语气,一个劲追问:“那两个家伙是谁啊?是把你送来我家的阿尔伯德家的兄弟俩吗?”
“他们还在?”
“在啊!不过,他们自从来了之后,就被父亲留在了楼下的客厅里,说是要好好招待他们。”女孩儿歪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好,让父亲就算硬塞也要把我送到那个该死的舞会里去,真讨厌。”
比起舒舒有所隐藏的谈话,女孩儿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原装出厂,不加任何的修饰,简直就像是把线索往舒舒的面前送。
不会吧?
结合这个女孩儿从刚才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难道他就是镇长家的女儿吗?
舒舒手动合上自己因为惊讶张大的嘴巴,环顾了一圈房间的摆设,问道:“冒昧的问一句,这是哪儿?”
女孩儿听见她的问题,嘴巴里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转而用一种打量外星人的眼神把舒舒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遍。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舒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最后迟疑的反问道。
闻言,女孩儿的表情彻底变了,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期间犹疑不定,再到最终一脸了然的淡定模样,可谓是十足的变脸达人了。
就连坐在她对面的舒舒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频率如此之高,如此具象的行为。
沉默持续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也许是女孩儿作为npc的设定让她不至于崩坏,还能心平气和的给舒舒介绍自己的身份:
“这里是镇长梅林的家,我是镇长的女儿,我叫梅林佩兹,你可以叫我佩兹。”
舒舒点点头,“你好,我叫莉薇雅,是住在镇子外的普通人家的女儿,今天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如果有行事不妥的地方,请多多关照。”
一句话,既解释了自己不认识她的原因,又很好的表明了自己普通人的身份,不至于被迁怒,甚至是有让人深挖的欲望。
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放在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阶层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佩兹脸上露出怪不得的表情,原谅了舒舒不认识自己的失礼行为,毕竟在这个镇上,谁都能不认识镇长是谁,也不能认不出她是镇长的女儿。
因为她可是这个小镇上第一个被皇室邀请去参加皇子选拔王妃晚宴的女性,作为以美貌出名的人,这张脸可谓是她唯一值得骄傲的优点。
舒舒根本不知道佩兹在想什么,她也不在意,关注点全在如何从面前这个女孩儿的口中挖出舞会的一些信息,作为镇长的女儿,怎么也得知道一点舞会背后的秘密吧。
要不然,给她安排这个身份多浪费。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想的却都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所以两个人问出口的话,非常有默契的避开了各自想要知道的内容。
“你也去舞会吗?”
“你和阿尔伯德家是什么关系?”
气氛尴尬的停滞了一瞬,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你买好去舞会的裙子了吗?”
“你决定好邀请他们当中的谁当你的舞伴了吗?”
如果说,沉默是一柄锋利的刀,那么此刻,舒舒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万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