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王信此刻眼前看到的,仿佛并不是赵祯与张良一行,反而是过去韩国被灭时的尸山骨海。
鲜血之中,他仿佛看到了百姓在挣扎,在燃烧。
而旧韩的王室们,却一个个贪生怕死,不停地往后躲闪。
他们卷走了所剩不多的金银财宝,也带走了原本要保卫百姓的兵将。
就任凭百姓们在秦军的铁蹄之下亡命。
这一切,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不知不觉,王信有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八壹中文網
当年的韩王,虽然致力于同秦军交战,可是其他王公贵族们的撤退,不免成为了韩王心中的伤。
精神大恸之际,韩王陷入了崩溃之中。
王则灭,国之败也。
……
并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久,反正赵祯以为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叹了口气。
“我知道,其实这一切你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还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全是因为一股执念而已。”
“韩灭,非你父王之罪,但你若是还要执迷不悟,则旧韩之魂,灭矣。”
赵祯这话说得话说得很是直接,他在警告王信,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执念,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但,王信会答应吗?
不!
执念所以称之为执念,就是因为难以放下,不能忘记。
猛的一声咆哮之后,王信终于还是拔剑了。
“杀了他!杀了他!”
在他的呼唤之下,县府之中,还有周围黑暗的地方,一下子窜出了数十名带刀的刺客。
他们奋勇当先,呼嚎着冲向赵祯。
“主公小心!”
张良在剑术上也算颇有造诣之人,他刚想上前,却不料被赵祯慑住。
“护好你的主母!”
“喏!”
出身将门的王嫣,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的,一身功夫尽得王贲真传,此刻自然也是不惧。
但她却没有动,她相信赵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眼前这群人收拾干净。
果然!
就在这群刺客将要来到他面的时候,赵祯方才行动。
而今霸王之躯已经长成,他就是当世霸王,岂会将这些刺客放在眼中?
随着赵祯出手,当时就有几人被他生生投掷出去。
一阵搏杀,根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在赵祯停手之后,几十名刺客无一人不筋断骨折。
但是却没有一个被杀的。
他,手下留情了。
……
“王信,现在你该知道咱们之间存在的差距了。”
“这是你亲眼所见之事,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吗?”
赵祯虽然说得很隐晦,但王信听得出来,对方显然是在告诉他,复国已无可能。
的确。
刚才那一阵厮杀,虽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赵祯之武力,已超过王信的幻想。
而今跟随在他手下的这群刺客,虽然大部分都是出身草莽,但是也有不少是从韩国贵族的后代中选拔出来的。
他们整日之中,除了修炼剑术之外,再无其他事情。
转眼多年,且不说这些人都能如盖聂一般,但绝对也是剑术高手。
可就是这么一群人,在赵祯面前,却如刍狗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那还谈什么复国?
这些已经是王信所有的力量了。
一时之间的惊异,一时之间的怆然。
王信的精神,被彻底打败了。
咕咚一声,他双膝跪倒在地,不甘就写在他的脸上。
“赢祯。”
“果然大秦有你,已是不可破之局。”
“我败了。”
“我认。”
长叹一声,王信又将目光转投在张良身上,与之前相比,这一次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平和下来。
……
的确,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赵祯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矢志不渝的张良,竟然选择倒戈相向。
的的确确,如果当初是他提前遇到赵祯的话,或许也是这个结果。
毕竟在不可抗争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直接服输,至少这样一来,还能保全些许血脉。
张良闻言不免眼睛一红:“信,我要是说自己并非如此想法,你相信吗?”
“当然。”
这一次,王信地回答,反常果断:“或许之前我不信,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子房,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王信竟要提剑自刎。
只是在此刻,没有赵祯的允许,他能做到吗?
王信自以为出剑很快,却不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剑就是碰不到脖子上。
怎么回事?
当王信睁开眼睛的一刻,他看得清清楚楚,是赵祯用手握住了他剑柄的护手,让利刃不能触及到他。
“怎么,你是打算把我抓回去吗?”
王信幽幽地问道。
反观赵祯此刻,倒是嘲弄一笑。
“亏你还是王室旧人,却不想也只是个无心无相之辈。”
“我若要杀你,你早死过万次了!”
……
事到如今,赵祯方才道明他的本意,的确要是不能将对方的幻想打破,赵祯说什么也是徒劳。
早在张良选择完全信任赵祯的时刻,他就已经将韩王信举荐出来。
当时张良十分推崇此人之韬略能力,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他做保。
赵祯他也就把此事留心了,后来因为一直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才将事态搁置。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赵祯一直都是知道他们的任何行为,却没有加以制止。
无外乎是以这种方式,既检视一下此人的能耐,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他。
毕竟只要赵祯不动,始皇帝方面也就不会对他下手了。
“有黑冰台在,你真以为自己的行踪还是什么秘密吗?”
欣然一笑之后,赵祯弹指之间,震断了王信的利剑。
“到今天,我才得以空闲来找你。”
“可不是为了看你在这自杀的,王信。”
“相信我刚才的话,你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所以……给我一个答案。”
“你到底是愿意如子房一般随我征战,还是一定要殒命在此。”
话说到这,赵祯忽然顿了一下,不过随即他的语调变得真诚之中,不免又多了几分阴沉。
“记住,我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死,从而让这天下失去一才子,而非真的在乎你旧韩王室的存续,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