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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六章(1 / 1)

何处正文6

火焰夜/总/会在休斯顿市区,距离此地大约40分钟车程。而反/抗军的所有大规模根据地都在像休斯顿这样的大城市附近的一些小县城和小城镇中,这些地方有足以让它们扎根的土壤。

这就是一副农村包围城市的做派……当然,这也和大城市通常更加戒备森严和秩序井然有关。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如果休斯顿的街头有哪怕一个摄像头被打掉了,恐怕都会引起极大的关注,但这里不同。

根据靳一梦目测,在这个根据地里的反/抗军战士大约有300人左右。再过十几分钟,这些人就会前往休斯顿,与其他地区的反/抗军汇合,然后冲向火焰夜/总/会与政/府官/员安全区。在此期间,休斯顿的地/下安全区(反/抗军成员)则会为他们一路清理沿途的摄像头,并提/供后勤服/务。

休斯顿本地以有色人种为主体的黑/帮在今夜游荡于街头,清扫那些清扫者,为起/义军提/供一个干净的城市。

对,起/义,他们把今夜的武/装暴/动定义为一场起/义。他们用美国历/史上所有起/义的英雄来鼓励自己,为自己和其他所有买不起高额安保服/务的人,争取一个生存的权/利。

他们正打算去袭/击火焰夜/总/会剩余的那辆车,让对方向这里派出更多的武/装力量,如果对方上当,他们就直接前往休斯顿。这帮人之前破/坏摄像头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海灵顿与政/府的关系十分要好,他们不能肯定对方是否能借用政/府的监控频道。

结果谁知道靳李二人横空出世,把他们想干的活儿给干了……

但是无所谓,不论怎样,袭/击剩余那辆车的事儿总归得算上靳一梦一份了。那辆车中有四个候选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靳一梦都得走一趟。他能借用反/抗军的情报网和火力,同时他也必须杜绝那四个候选者与火焰夜/总/会合作的可能。

他最好在23:30之前搞定那帮候选者,否则位置公布一出来,这个反/抗军根据地十有八/九得曝光。所以他在把本市反/抗军头/目里昂叫过来之后,就十分干脆地随车离开了。

里昂是一个30岁左右的黑人青年,体格健硕,长相有点像威尔史密斯,在黑人里绝对称得上英俊帅气。他匆匆忙忙跳上了车厢:“你好,李,初次见面,我是里昂……”随后他的脸色立即一变,“嘿,你这是想/做什么?”

“关门,亲爱的。”李/明夜微微一笑。她此刻仍然躺在折叠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但是毯子的边缘却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里昂,“我的时间比较紧,但是据我观察,你的时间更加紧迫,所以我需要增加一点说服力,仅此而已。”

里昂一手举起作投降状,另一只手摸索过去把车厢门关上了。他警惕地盯着李/明夜,神色几乎有点儿困惑:“你和靳不是一起的吗?”

“暂时不是了,我有我自己的目的。”李/明夜非常轻/松地说道,“比如说……请你帮我个忙,用你们的情报网找到几个人,然后把他们杀了。”

李/明夜为什么要这么急地撕/破脸?其原因非常简单。

——“掐灭源头”这个任务,虽说是她从靳一梦那里共享来的任务,但是这个任务的完成条件……可并不是能由两个人同时完成的。

达柯斯·海灵顿只有一个,如果靳一梦杀了这个人,李/明夜就任务失败了,只有抹杀一个下场!

从这个任务的说明和内容可以看出,这个任务完全是一个个人任务,只能由单独一人来完成。他们的结盟可没有获得系统的承认,任务虽说可以共享,却无法同时完成。

目前靳一梦还没发现这一点,但是要发现这一点并不难,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李/明夜并不能确定靳一梦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矛盾,所以她最好在此之前将问题解决。

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呢?

李/明夜很敏锐地从这个任务发布的形式中,找到了一个有可能两全的方法。

——既然支线任务的发布可以改变主线任务的范围限/制,那么主线任务的完成,是否也有可能改变支线任务的完成条件呢?

主线任务要求候选者生存至明早七点,或者挣扎求存至剩余三人……如果候选者只剩下三人,那么斗兽场也没有必要非得让其中两人针尖对麦芒。

李/明夜立刻查询了一下斗兽场徽章,徽章给她的反馈是查询此问题需要消耗1点试炼积分。这个回答毫无疑问就意味着“有门儿”。

于是李/明夜决定利/用反/抗军去杀死其他正在满城乱跑的候选者,同时让靳一梦去杀死被俘虏的候选者,提前完成试炼任务。里昂是单独来的,并且身上并没有携带耳/机这一类实时通讯设备,这一点李/明夜在他上车时已经观察过了,所以她立刻就做了一个决定。

——威胁里昂。

毫无疑问,这位当地反/抗军组/织的头/目现在是比较忙的,他即将起/义,显然不会愿意节外生枝。如果使用常规手段,李/明夜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目的,所以她必须威胁,也只能威胁!

所有候选者都死/光了之后,如果任务变动如她所料,她有的是方法可以把这一段圆过去。如果任务不变,她和靳一梦依然只能活一个……她就挟持里昂离开,并在离开之后杀了他,反/抗军有七成可能杀靳一梦泄愤。

“里昂先生,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心。一个敢于撞装甲车的女人,自然也是有开/枪的胆子的。”李/明夜笑盈盈地说道,“你让人杀掉一些人,他们一死,我就放下枪。我们的目的仍然是一致的,你想毁灭火焰夜/总/会,我想和靳一起杀死达柯斯·海灵顿。这是一项很危险的行动,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在休斯顿,所以我想要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了结我的所有事务。”

“你也想去休斯顿?”里昂如李/明夜所料地注意到了她的这句话。他显然十分惊异,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盯住了李/明夜的枪口,“你的枪又是哪里来的?”

有关这一点,李/明夜早就想好该如何解释了。这个问题非常容易解决,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有特异功能,所以不仅恢复能力强(瞒不过去),还能定位其他几个要杀的人的位置(即将用到)。这种无赖的说辞显然是比较管用的,毕竟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像她这样,严重骨折在十几分钟之后就能行动自如。

但是她发现里昂先是惊讶,随后居然现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立刻放弃了自己的说辞,只是模棱两可地笑了一下。

“你也是‘无影者’!”里昂甚至连正被枪口指着都顾不上了,他用一种看熊猫的表情看着李/明夜,嘟囔道:“我的上帝……靳是无影者,你也是无影者,今/晚城里头到处都是无影者。不论起/义成功还是失败,我明天一定要去买彩/票。”

李/明夜微微眯起了眼,蓦地想起了自己进入这个宇宙之时,系统提示之中的一句话。

——“该宇宙世界源探索度3.17%。”

李/明夜几乎立刻就了然了这个“无影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在里昂随后的解释中,她甚至推测出了她即将面对的危/机究竟是什么。

无影者,在本宇宙中,基本上相当于都市传说。这些人有一些共同点——他们往往莫名其妙地出现,还拥有一些特别神奇的能力。他们有的人能飞檐走壁、有的人甚至有一些各自不同的超自然能力和手段……这些人都有两个共同点,他们往往能随手就变出武/器,他们的恢复能力非常惊人。

无影者的数量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稀少的,否则也不会被看做都市传说了。据传言,无影者没有立场,有的无影者替政/府做事,有的无影者为反/抗军做事,有的无影者热衷于自相残杀……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无影者”,就是因为他们的消失往往就像他们的出现一样突然,就连nffa(推行清除日政/策的部门)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有关无影者的传言在反/抗军之中甚嚣尘上,有人将他们称之为“上帝送来的雇/佣军”,也有人说他们是“来自地狱的刽/子/手”……他们有时杀/人,有时救人,他们不可捉摸,来无影去无踪,像是一段没有开始和结局的故事。

nffa也一直在寻找无影者。在政/府内部,有的人认为无影者是电影中的变种人,有的人认为无影者是某些国/家机/构研究出来的生化人……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影者的价值。

他们当然曾经试图研究过无影者,但是非常可惜,无影者一旦死去,尸体过不了多久就会神秘消失。活着的无影者在被研究一段时间之后,也常常莫名其妙地就这么死了……最令人恶心的是,这个所谓的“神秘消失”的范围,还包括死去的无影者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要活捉一个无影者已经很难了,研究他们也这么难,这是要闹哪样?

政/府非常纠结,最后还是决定能捉就捉,不能捉就将其清除了事。

而根本就没有科研能力的反/抗军则没想这么多——反/抗军对已确定立场无影者的态度非常简单,基本就和对待雇/佣军差不多。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为啥要帮我们,但是你们看起来也没想让我们出钱,替我们办事儿还挺乐呵的……那你们就继续乐呵呗?

无影者是怎么被发现的?这一点里昂也不知道,但是李/明夜已经猜到了,并在里昂随后的一句话中得到了验证。

——监控。

诚如李/明夜所猜测,本宇宙政/府拥有非常完善和高级的智能监控系统。

这个监控完善到什么程度呢?用里昂的话来说,就是“今天我如果使用了一颗□□并且被拍到了,明天早上7:00:01就会收到起诉。”

这一点在《人类清除计划》电影中也有体现。电影中反/抗军也使用了违规武/器,这个行为立刻就被放了大喇叭……非常可惜的是,李/明夜并没有看过电影,所以她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一点。

很显然,监控摄像头不仅可以识别违规行为,甚至还能够与资料库进行精准对比,在政/府的资料库中调取违规者的信息。

——无影者,是没有信息的。

当然了,监控每天要拍摄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可能把每一个无影者都筛出来。但是不要忘记……反/抗军已经把这个城市的摄像头给打掉了,等政/府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他们自然会调取之前的监控,看一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着他们就会发现——卧/槽,无影者!

是的,按照正常发展,这就是候选者接下来要面对的危/机——先扛过火焰夜/总/会,接着在闻讯而来的nffa的抓/捕下各种抱头鼠窜、挣扎求生……正如李/明夜之前所推论的那样。与此同时,斗兽场也用这么一个特殊的世界,引导候选者彻底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定位。

结果谁知道这一届候选者居然这么秀,一个成了带路党,两个进了反/抗军……

由此大家也可以看出,为什么火焰夜/总/会的人待在原地安然不动,固/守援军了。他们要等的援军或许已经不再来自于火焰夜/总/会,而是来自于nffa……别忘了,支线任务说明中,海灵顿这位阔佬与政/府的关系可是很好的。

与此同时,斗兽场也给候选者们留下了一线生机。反/抗军们今/晚就要起/义,政/府不可避免地会被吸引走注意力,候选者或许会面/临非常艰难的处境,但终究不会是一条绝路。

顺便提一句,本宇宙的科技水平虽然不怎么牛逼,但是被送进来的角斗/士基本上更不怎么牛逼……这种宇宙通常是开放出来给候选者做试炼任务的,相当于一个新手教程。候选者们在此学习和适应角斗/士的生活,学会一个角斗/士应当学会的一切。当然了,李/明夜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

——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吗?

只有挫折、鲜血和疼痛,才能让存活下来的人刻骨铭心。

李/明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此刻她已经满血,所有的伤势尽数恢复,对于所有该知道的情报也已经尽在掌握了……尤其是支线任务中隐藏的两个陷阱,让她不得不喷斗兽场一句用心险恶。

第一个陷阱,显然就是这个任务完成条件的唯一性。

第二个陷阱就比较坑爹了。她最好借着起/义的东风把那位阔佬做掉,然后立刻走人。这是最安全的方法,无影者的身份令她在这个宇宙中的危险性极高,跟着反/抗军行动是最妥当的,她怀疑自己的体貌特征已经被呈到nffa的案头之上了。

李/明夜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枪,用枪管子戳了戳里昂:“你说完了?”

里昂立刻停止了自己的滔滔不绝,谨慎地点了点头。里昂其实并不是什么话痨,只不过他对无影者这个都市传说好奇已久,所以才稍微有点刹不住车……

“那就立刻让人去把其他无影者都杀了吧。”李/明夜平静地道,同时重新把枪口对准了里昂的脑袋,“无影者热衷于自相残杀,但我和靳既然有了别的活儿干……很显然,我们原本要干的活儿,就得你们替我们代劳了。这并不费劲儿,我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你们只需要锁定他们,并在他们毫无防备时,让那些趴在窗子上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人远远地给他们几枪。”她顿了顿,又道:“我建议你们尽快解决这件事,你不会想要见到他们投靠nffa的后果的。”

黑/洞/洞的枪口显然十分具有说服力,里昂明智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了。他打完了电/话之后,看了看李/明夜,苦笑道:“现在我们的立场一致了吗?神秘的无影者李?”

他其实有点拿不准该如何对待李/明夜。无影者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群/体,与人交往的规则并不能套用在无影者身上。被枪指着脑袋确实是一种极大的冒犯,但和无影者计较这个没有什么意义……这帮人很快就会消失,所以重要的并不是他们的行为,而是他们的立场。

“当他们死去之后,我们的立场就会一致了,亲爱的里昂。”李/明夜笑了笑,“然后我就会告诉你,当一个无影者腾出了手来之后,能做到多少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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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一会儿,回到23:07。

火焰夜/总/会的人十分谨慎,他们把自己的车横着停在了一个靠近城边的小巷子之中。这个巷子两边是比邻而立的居民楼,厚重的墙面上没有窗户,从信号扫描仪的界面中可以看出,这辆车上配置了雷达,一直在扫描附近所有的动静。

这样的防护措施,应对候选者自然是够了,但是应对反/抗军还是不够的。反/抗军的计划是伪装成清扫者在附近布下装了数千钢钉的遥控式□□,然后使用火焰喷/射器将车从巷子中逼出来……

靳一梦刚刚跳上车就听到了这么一个计划。他听了一会儿,走过去看了看被他们围着的那张地图,嘴角抽/了抽,实在忍不住了。

“有狙吗?”他屈起食指,叩在城市地图中标注出来的目标上,“再给我看看这附近的3d地图。”

这车厢里坐了六个人,靳一梦上车的时候,他们只是不怎么在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接着讨论他们的计划。但是靳一梦的这句话似乎给他们造成了一些困扰,这六个人一起抬头瞪了他一会儿,最后一个看起来十分壮实的墨西哥人眼神不善地开口了,口音是浓重傲慢的德州腔:“小子,你是谁?”

这里的六个人每个都身材高大而健壮,目测个个都有90公斤以上,看起来非常具有压/迫力。而那个墨西哥人看起来起码有100公斤,穿着黑色紧身背心,黝/黑强壮的肌肉犹如钢铁铸就,粗/壮结实。

靳一梦身高179公分,一身衣服全是松松垮垮的嘻哈风(鬼知道他从哪里扒的),看起来甚至有点削瘦。身材也就算了,光看他这个长相……这帮彪形大汉已经不怎么把他当个人看了。

“我是干掉另一辆装甲车的无影者。”靳一梦早就习惯这种目光了,他平静地回应了这一句挑衅。

那个墨西哥壮汉神色一滞,换了一种比较郑重又不乏好奇的目光打量了靳一梦一眼。他指了指地图上巷子中的那辆车,道:“我们有狙/击/枪,但我们这里没有会用的,那里风太大了,位置也不好。”

“要是过了500米,我也不会用了。”靳一梦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3d图给我,我看看能不能狙。”

其实此人活着时候的射击技术只体现在突击步/枪和手/枪上,如果突击步/枪的精度足够,他可以将其当成半个狙/击/枪(最远500米,再远他也打不中了)来用。他确实受过正儿八经的专/业狙击训练,但是其训练内容基本是100米内高精度狙击……

比较可惜的是,面对一辆装甲车,突击步/枪的威力显然是不够的,只有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才能做到将其点爆。

他有这个底气问反/抗军的人要狙/击/枪,是因为他在成为候选者之后,自带了两个被动技能……

“基础枪/械lv6:你比较娴熟地掌握了枪/械类武/器的使用技巧,所以你在使用枪/械类武/器时,你的射击精度将会获得轻度提升。”

“基础耐力lv1:你的身/体素质比较良好,所以你的抗击/打能力与坚韧属性将会获得略微提升。”

这两个被动技能很显然来自于他成为候选者之前的一些训练,在经过半数据化后,直观地变成了被动技能,镌刻在了他的法则身/体之中。

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靳一梦活着的时候,他的射击能力大概就像是一个木桶,最短的那个短板就是他的狙击技术。但是现在他的身/体经过了半数据化,于是他所有的射击技术被量化,平均地分布在了每一块木板上,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圆圆/满满的木桶……最后斗兽场看了看这个木桶,在桶上贴了个“基础枪/械lv6”的标签。

然后呢,等斗兽场这个盖章的走了之后,所有的木板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只不过由于被动技能的加成判定,大家都齐刷刷长高了那么一小截……

此人确实是个天才,他在使用沙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像他这样级别的枪/手,子弹出膛的瞬间就能把整个弹道表画出来,而当时他一共开了三枪。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耗费了1点试炼积分向斗兽场查询了这个被动技能的设定——当然,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完全可以自己通/过一些训练直观地了解并习惯自己在半数据化之后的提升,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反/抗军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个跳下车去拿枪,另一个打开了电脑给他看3d图。靳一梦和墨西哥人交流了一下,圈出了两个射击据点,一个100米左右,另一个240米左右,100米的那个是一处民房的窗口,240米的则是另一栋楼的顶楼。靳一梦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定了240米的那个,墨西哥人则表示自己会在反方向布下□□,以防对方逃跑。

就这一会儿,去拿枪的小伙子提着一个黑漆漆的箱子爬上了车,司机见人到齐了,便爬到驾驶座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靳一梦把箱子打开看了看里头的零件,竟是笑了一下:“amr-2?”

墨西哥人嘿嘿一笑:“中/国货,比较便宜。子弹也是中/国的。”

靳一梦掂了掂子弹,12.7mm钨芯脱壳穿燃弹。他瞬间就对买这枪和子弹的人起了一丝好感,此人绝对懂行啊!

出于对这把枪的好感,靳一梦难得在不演戏的时候和别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墨西哥人的名字叫本,他手边的轻机/枪就是他的命/根子。刚才去拿枪的黑人小伙叫做比利,他来自弗罗里达,性格非常活泼。另外两个抱着ak的白人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弗兰肯,弟/弟叫坦尼斯。开车的司机有一个外号叫“子弹”,靳一梦觉得这个外号一定和此人的发型有关。最后一个人是负责电磁通讯的,靳一梦刚刚看的电脑就是他的,他叫坦/克。

靳一梦一边和这帮人零零碎碎地聊着天,一边就把检/查枪/支与装枪的活儿给干了。他的动作很熟练,一杆□□在他手下快速成型,大约是狙击步/枪实在贵重的缘故,这枪的保养非常不错,看得出来原主人对其甚是爱惜。

“装备名称:amr-2

装备评价:e

装备类别:轻型枪械

装备部位:双手

装备要求:力量不得低于10点

物理攻击力:强

法术攻击力:无

装备被动特效:无

装备主动特效:无

装备备注:这是一把值得信赖的狙击步/枪——如果你确实知道该如何使用它的话。

该装备不可带出当前宇宙。”

在此顺便提一句,有关装备评价与物理攻击力的说明问题。这个评价与说明,用通俗的方式来解释的话,其实是这么一句话——“在e级枪/械类武/器中,这把枪的物理攻击力较强”。

由此大家想必也可以明白,为什么格/洛克的物理攻击力会得到一个“弱”的评价了……毕竟以后说不定会出现一把e级菜刀,其物理攻击力也是“弱”,但这绝对不代/表这把菜刀可以与格/洛克平起平坐。

靳一梦的手指拂过冰冷黝/黑的枪管。他的一双手除了不可避免的枪茧之外,一直是被他精心保护。他常年戴着战术手套,于是这肤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白/皙的。单单从手背看过去,几乎像是那些握笔杆子的文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就是这么一双手,熟稔地拆装枪/械、校瞄准镜……这枪看起来不久前才养过一次,靳一梦的手上很快就黑漆漆地沾上了油,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他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盯着枪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像是注视值得信赖的爱人。

靳一梦喜欢枪,所有的枪他都喜欢。如果没有这种近乎迷恋的执着,他打出的子弹也不可能像是能听懂他的话那样乖/巧。

本看着他的神色,突然道:“这枪不错吧?”

“不错,养的很好。”靳一梦赞了一句。

“这枪是尼尔森的,如果你早来几个小时,说不定你们会很投缘。”本这一句话说出来,气氛稍微冻结了一瞬,就连最活泼的比利都有片刻的安静。

靳一梦终于抬头了,表情有刹那的错愕,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他心思灵透,转瞬间已经把前因后果串联到了一起。难怪这帮人在自己问他们是否有狙的时候脸色难看,他的那句话简直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漫不经心地揭开了刚刚结痂的伤口,直端端地顶出淋漓的血肉。

“我很抱歉。”他想了想,还是只能这么说了一句。

“这没有什么可抱歉的,靳。”弗兰肯接了一句,浓/黑的眉峰拧在一起,勾出坚毅的轮廓,“火焰夜/总/会的那帮杂/种在下午把尼尔森打成了蜂窝,所以我们都想看到那辆该死的装甲车被这把枪轰上天。”

“真正的自/由、平等与和平是属于死人的,尼尔森得到了它们,我想我们应该祝福他。”本耸了耸肩,半开玩笑地说道:“而战争和黑/暗属于活人,这听起来可真令人不大舒服。”

“哦对了,靳,你在开/枪之前跟我说一声,我想拍张照。”比利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如果你打中了,我就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贴在我的床头上。”

靳一梦打量了他们一眼,蓦地笑了:“成,我尽力。”

“别那么认真,靳。”一直沉默开车的子弹仿佛感受到了他这句话的分量,转过头宽慰了一句,“尼尔森自己的枪法也不怎么样……我是说,那毕竟是装甲车,哥们儿。尼尔森上次打装甲车的时候,十枪只中了三枪,两枪还跳弹了……所以他买了新的子弹,听说这子弹不会跳弹。”

“噢,是的,他的枪法简直是一坨屎。你们还记得他那次买了子弹后,非要摆造型让我给他拍照发facebook吗?”比利兴致勃勃地接话了。

“对,我那次就说了,适合他这把枪的并不是子弹,而是玫瑰花……”

这帮人开始讨论一些有关枪的主人生前的趣事,他们或许会死在今/晚的起/义中,所以他们用笑容将所有的泪水擦去,然后期待明天。

这帮人已经习惯了死亡,就像习惯悲伤。

所以他们可以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背负起已经死去的战友的灵魂和信/仰,在负重前行的同时,从中汲取力量。

这是一群真正的男子汉。他们的信/仰坚定而光/明,他们身处荆棘之中目视远方,他们永不放弃……他们下定决心,然后勇往直前。

这是一个战士和亡命之徒最本质的区别,一个战士永远不会放弃希望。

或许是因为被那把枪打动了,感受到了枪的主人对于这把枪的爱惜,或者只是出于纯粹而阴暗的嫉妒……靳一梦突然很想问问他们,如果他们知道眼前的黑/暗和苟且、死亡和别离,其实与一部电影这么相似……他们会怎么想?

你所信/仰的美好期待、你所执着的光/明未来、你爱的和恨的那些人……你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旁人的乐子。最见鬼的是,你甚至不是配角,你连背景板都不是。

这些“旁人”在休闲的时候打开电脑,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一样点评着你们为之奋斗一生、为之努力和死亡的那些东西。你们死了,他们感慨了一句“啊,真让人难过”,然后他们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操心明天的工作和信/用/卡账单。

这个世界仿佛突然在靳一梦的眼前变得鲜活了起来……又或者,这个世界变得更加虚幻和充满迷茫,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其中。

一个足够坚定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但靳一梦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28岁的年轻人是一名缉毒警/察,他的一生是一场无可转圜的悲剧洪流,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已经敲定了转折点,过了这个点,一切急转直下,没有给他喘息和改变的机会。

6岁之前的他拥有称得上不错的人生,他父亲是个职业军人,母亲随军。比较可惜的是,一切的美好都停留在了他六岁那一年,他的父亲死去,母亲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随之出现了问题。

有的人的一生是为别人而活的,比如靳一梦的母亲蔡艳芳。比较可惜的是,蔡艳芳的精神支柱并不是她当时年仅六岁的儿子,而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她并不需要他。

在父亲的老战友的帮助下,靳一梦顺利长大了。他的成绩甚至还不错,但是他选择了离家很远的云南警/官学院,毕业后成为了云南省缉毒大队的一员。最后他执行了一次境/外长期卧底任务,把自己的人生定格在了缅甸的密林中。

听起来很悲壮?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故事,简直可以拿去当典型了。

不……靳一梦本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当你身处黑/暗之中,你如何确定自己的光/明?

你身边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黑/暗,你就是黑/暗的一员。当你受伤时骂骂咧咧地关心你/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打/手、当你病到爬不起来时把你送到医院的是那些彪悍狠辣的毒贩、当你被埋伏时舍生忘死来救你/的/人是你下一次要出卖的兄弟……你在一片污浊的泥沼中,举目四顾,一片漆黑的罪恶,你还要亲手熄灭身边的火花。

靳一梦是一个足够出色的人,在中南半岛的几年中,他左右逢源、见风使舵,犹如一颗流星一般异军突起,搅动风云。他傍着一个大型毒帮起家,最后与其他几方势力一起媾和,反身就把自己的老东家给灭了,最后还全身而退地找到了下家。最刺/激的时候,他同时有三重身份,活的像是一部谍战剧。

做卧底做到这份上,也真的是一个异数了。反正这是境/外的事情,云南也没有这个闲心替其他国/家管治安,只要别闹出打仗这样的囧事来,这块地儿随他折腾。

但是撇去了所有的刺/激和杀/戮、背叛和阴/谋……这只是一个人从心怀期待到迷茫,再彻底冰封自己变得自暴自弃的一场蜕变。但这个蜕变并不是化茧成蝶,而是一只蝴蝶扯下了自己的翅膀,在地上艰难爬行。

——认知混淆。靳一梦知道这个词,他更知道这个词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他是一棵被拔/出根的树,和一艘没有锚的船。

最后他的死去也十分可笑。靳一梦一个人当然做不成这么大的事儿,他从最开始就有一个帮手,那个帮手是公/安部的线人,在缅甸做玉石生意。最巧的是,这位线人是他的儿时同伴,几乎可以说是发小儿。

可想而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大的惊喜。在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他是为什么做这些事。

所以哪怕有什么危险也顾不得了,就像饮鸩止渴的人,愿意为一时的甘美而付出生命。

这世上,最完美的谎/言就是自欺欺人。

于是靳一梦最终死在了这位发小儿的出卖之中。恨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仇/恨给了这些人翻山倒海的力量,最终找到了这位线人。在死亡的压/迫下,这位线人引来了靳一梦。

靳一梦知道自己落入那帮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他也曾经亲手施刑,把几个壮汉削成饺子馅一样的烂泥。所以他在打光了子弹之后,干脆利落地亲手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这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靳一梦是这样评价自己的一生的,他清/醒地面对所有的剧变,最后来到了一场电影中,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故事。

他听着这六个人讨论着今夜的起/义,讨论那些已经死去或者可能会死的人,看着那一张张脸,像是知道自己不过是过客的梦中人,在看着这一场虚幻又真/实的梦境。

车子震了震,停了。

“到了?”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到了。”本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的了,无影者。”

沉甸甸的力度,带着一个男人和战士的孤绝的豪情。

靳一梦垂眸笑了笑,手指再度抚过枪管,冰冷坚/硬的金属让他重新安定。

如果你们真的是梦,是一场戏,一场电影,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让你们的梦做得美一点了。

“您瞧好了吧。”靳一梦扬眉一笑。他抱起了枪,从车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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