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3第十六章
在文森特的“饮血猎人”感应之下,热气球晃晃悠悠地飞过了众人先前接到昆特的瀑布。待众人的视线越过了瀑布的边界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景象,都让他们不由产生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若是将遗忘之地的整体地貌比作一个不规则大碗,那么那瀑布便是在碗沿的位置,瀑布之下则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丘陵山坡地。这些坡地生得并不若平原地区那般温柔,而是极为陡峭的,每逢高低落差较大之时,便有峭拔嶙峋、刀削斧凿一般的山崖险峰傲然屹立,其上偶有浓绿点染晕化,却加倍凸显出岩石那粗糙犷野的沧桑质感。它们的轮廓冷而峻厉,这是时间与流水共同雕琢出的桀骜痕迹。
那条河流便这样一层层地跌宕下去,稀薄的月色浸/润着粼粼波光,使它就像是柔光顺滑的一带熔银。它流过峭壁与密林、平原与山川,安静而从容地迤逦向迢迢远方。
这是大自然的造化之景,它有大气磅礴的恢宏手笔与鬼斧神工的天成精美,使人几乎在见到的刹那,就生出某种震撼的无力感。
“快快,帮我拍照,我手/机在你那里。”文森特忽然急匆匆地撞了一下李/明夜的手臂。
李/明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的破手/机早就没电了。”
文森特露/出了真心实意的遗憾神色。他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你是不可能破我的记录的。”
“呵呵(fuckoff)。”
克里斯此时正在看高度计,闻言不由看向文森特,神色复杂得一塌糊涂。由于某些刻板印象的缘故,克里斯实在不是很能接受凶名在外的“屠/夫”(或者“疯/狗”)文森特和情报中那个刚达巴黑蝠统领科蒂,在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不是,说真的,拍照也就算了,可是他们怎么会玩手/机游戏呢???
靳一梦瞥了文森特一眼,把自己的一台微光夜视仪(非国际基因科技公/司发放的设备)丢给了文森特……然后他就一边骂着“白/痴土包子”,一边开始讲解这玩意儿的额外功能。靳一梦是个渠道广的技术流,他钟爱各种高精尖设备,所以他本人的这台夜视仪不仅装有彩色系统(能够更好地识别伪装),还有录/音录像功能,这些功能他基本不用,所以就连李/明夜都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想必这台夜视仪在追随靳一梦征战沙场时,应该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沦落到承担拍摄旅行录像这一任务的地步……
斯/诺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指出了最大的槽点:“嘿,各位,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你们以为你们是在度假吗?”
“斯/诺,你/的/人生一定很无趣。”文森特回头傲慢地睨了他一眼。
“放/屁,我以前一年换三个女朋友和两辆车。”斯/诺反驳道。
“哇哦,成功人/士!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对自己的工作报以恒久的热情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如果你不给自己找点乐子,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生活简直比出生在清教/徒家庭的修女还要无聊。”文森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种难得一见的景色可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如果在这种时候我没办法把它记录下来,给我的感觉就像……当我杀了一个人却来不及制/作蜡像,或者正要和一个美/女上/床却只能用榴莲味的安/全/套一样遗憾。”
可怜的斯/诺被这个神比喻刺得几乎吐血三升。
“我真希望你现在不再执着于制/作蜡像了,你知道的,我可不会在你重操旧业的时候给你望风。”靳一梦淡淡道。
“哦,自从我换工作以后,我就一直很忙,所以我的确暂时没什么时间做手工活。”文森特愉快地说道,他冲着靳一梦眨了眨眼睛:“而且我现在这份工作能为我提/供足够多的乐子。”
“还有足够多的观众?thevincent·torres?”李/明夜笑着说道。
文森特哈哈大笑。
在文森特的身上一直有种无/法/无/天的潇洒与嚣张跋扈的快乐,他率性且真心实意地活着,他也随时能疯狂地战斗与了无遗憾地死去。令人费解的是,像这样狂/妄的匹夫本该是个愚蠢的人,愚蠢的人在弱肉强食的斗兽场里通常是活不了多久的,但文森特偏偏还活着,甚至,还活得很欢实……
你可以说他是大智若愚,也可以说他是有自己的一套属于杀/人狂的人生哲学,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但你改变不了他,而他显然也不会在乎你的看法。对于这样的人,你只能选择接受他,或者远离他。
靳一梦耸耸肩闭上了嘴,李/明夜则是明智地咽下了有关“这世上难道真的有榴莲味安/全/套这种奇葩东西”的无聊疑问,转而问起了正事:“目标还在移动吗?”
“目标的移动已经停止了。”
“它依然在地/下?”
文森特闭目感应了一下:“是的。我们往前再飞一公里左右,然后……”他看了看高度计,又估算了一下地形:“然后我们落地,往下挖大约一百米,就会挖出一个紫色或者绿色的可爱箱子。”
斯/诺终于逮到了呛文森特的机会:“我们用不着挖它,老天爷,那是一只蜥蜴!就算是传/奇蜥蜴也是蜥蜴,它是个冷血动物,如果它的老巢在地/下,那么它就一定要经常来地表晒太阳,所以它的巢穴附近肯定有可以直达地表的出口。我的贝安对传/奇生物的气息很敏/感,它会把那个出口找出来的,这可比挖箱子省事多了。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该怎么确定它能安安分分地成为一个箱子,而不是在察觉到我们以后迈开腿逃跑?”
文森特十分大气地一挥手,指了指李/明夜:“你问错人了,这是她该负责的问题,我负责的只是把这只长着腿的蜥蜴变成一个箱子。”
斯/诺瞬间哽住。李/明夜嘴角一抽,一时没忍住,一脚就踹在了文森特的小/腿迎面骨上。
杜查虽然不明白二人口/中的“箱子”是什么,但是他毕竟并不是个白/痴,所以他意会了二人的意思。他说道:“等我们落地之后,我可以用魂仆束缚它的行动。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很难参加战斗了……我必须把意志灌注在我的魂仆上。”
杜查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有些赧然的神色,看起来颇为不好意思。这个惯于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年轻人是个英勇强悍的战士,但却是个非常蹩脚、毫无钻研精神,而且天赋也很低下的巫师,他修/炼的巫术也多是以增强自身实力的低难度辅助类巫术为主,故而他想要做到他所说的那一步,着实是很不容易的。
——在此必须提一句,在方才的战斗中,杜查就试图在打伤那只蜥蜴后分心驾驭魂仆将其束缚住,熟料那畜/生见势不妙立刻奋起余勇,来了一手压箱底的泥沼术,试图以进为退。泥沼术引发的异变使得杜查分了心,那鳄皮蜥便挣脱了束缚。当它试图杀死陷入泥沼中的杜查之时,杜查却蒙李/明夜搭救……而那只蜥蜴也是当机立断,一秒也不耽搁地逃之夭夭了。相信若非文森特有“饮血猎人”这个天赋存在,这只传/奇鳄皮蜥绝对能如愿以偿地逃出生天。
由此也可以看出,像是传/奇生物这种级别的怪物,已经完全不能以常理的“动物”来看待了——比如这只鳄皮蜥,它虽然被四人联手打爆了,但在那场短暂的遭遇战中,其表现出来的狡猾、应变与决断绝对能把不少人类秒成渣渣。除此之外,它本身实力也确实是非常强悍的,根据其表现来看,这只鳄皮蜥甚至有可能达到了可以娴熟操控领域场的二阶传/奇水平。
当然,即使这只鳄皮蜥已经达到了二阶传/奇生物的境界,也并不意味着它的生命力会比被靳一梦干掉的那只一阶变异侏儒象还要顽强,毕竟物种特性是有局限的。这只蜥蜴在重伤之下还能在地/下狂奔如此之远的原因非常简单——此时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此处乃是喀斯特地貌,而喀斯特地貌通常意味着数量丰富的地/下溶洞与地/下河,此时正是雨季,遗忘之地又地势低洼,地/下河必然水量丰沛水势湍急,是以才能携裹/着这只大家伙以如此可怕的速度逃出这么远的距离。
这传/奇鳄皮蜥说到底还是一只蜥蜴,它一不是元素生物二/不是高阶传/奇生物,根本就不可能达到那种操控异能魔法如人类呼吸的境界。若是它想要完全凭借自身能力做到这一步,一来是它的速度势必会慢得像高峰期被堵在路上的汽车,二来么,按照这厮目下的身/体状态,恐怕它行不过一公里,就会因精神力干涸而变成蜥蜴干了……
有赖于李/明夜在场情局的资源,命运团队三人对于传/奇生物这等奴/隶级普通角斗/士根本毫无概念、高手也极少接/触的敌人有相当程度上的理论经验(李/明夜在休息的时候花钱买了不少资料),而克里斯与斯/诺堂堂堡垒团队一团团员,同样也是见多识广资源丰富,故而他们才能对其做出比较准确的评估,敢于直接进入敌人的老巢去痛打落水狗。
既然此蜥蜴已经从一方传/奇沦为落水狗,且角斗/士一方又兵精粮足,他们自然用不着搞太多阴/谋诡/计。热气球一停,命运团队三人、杜查和斯/诺便绳降落地。斯/诺应言召唤出了他的地狱三头犬——值得一提的是,这地狱犬的块头也是十分惊人的,若是直立起来恐怕有两人高。不过这只外表凶/恶的魔兽在面对斯/诺时却是异常温驯,它很快便为一行人找到了那传/奇鳄皮蜥巢穴的入口。
那巢穴的入口乃是位于一处峭壁下方的天然洞/穴,鉴于鳄皮蜥那庞大的体型,其洞/穴入口自然相当宽敞,只是黑黝黝的极为深邃,显露/出一股无底洞一般深不见底的幽晦之感。
魔犬贝安发出压抑连续的低吼,龇出尖锐的獠牙,脚爪用/力踏住了地面,三个脑袋中有两个都从鼻孔里喷/出火星与黑烟,看起来极富有攻击性。这是传/奇生物的长期盘踞之所,而二阶传/奇生物的威压自然会让区区六阶凶兽感到紧张不安,若非斯/诺就在旁边,恐怕这只地狱三头犬就要忍不住吠叫起来了。
“放松,贝安、威利和斯夸奇,你们都是好孩子,勇敢一点。”斯/诺依次拍过三个狗头,安抚着自己的宠物。
“你把狗收了吧,接下来用不着它了。”李/明夜说道。她看斯/诺一副打算进洞的做派,便知道他必然是想亲眼见见那传/奇鳄皮蜥,对于一个召唤师来说,能够多了解一些传/奇生物绝对是一件好事。
虽然大家猜测此处地/下应有活水,但他们还是等靳一梦用风速计测出了这个洞/穴中有活风,保证了空气质量之后,才直接进入了洞/穴入口之中,文森特提着手电走在最前面。
这洞/穴大约是曾经被那只鳄皮蜥以异能修葺过的缘故,整体坡度并不崎岖,道路也较为平整。众人往下行时,不时可以见到不少天然岩缝形成的岔道,这些岔道有的不容人行,有的却极为宽敞。这些岔道互相交错,更有串珠一般的岩洞连绵其间,其规模之庞大、环境之复杂,当真犹如一个令人晕头转向的地/下迷宫。
幸而文森特有“饮血猎人”天赋能够牢牢把握大方向,再兼之这些岩洞与甬道也多是由流水冲刷溶解而成,其趋势必然是汇总至地/下河,故而大家也不太担心迷路。
愈往下走,空气便愈发潮/湿阴冷,时不时有水滴声突兀地响起,给人以一种格外/阴森的感觉。就仿佛,他们走入的不是洞/穴,而是某个庞大怪物的躯体。那些嶙峋镂空的奇岩怪石便是怪物的骨骼,耳畔响起的水滴声仿佛鲜血滴落,空气里也逐渐多了一股黏/稠滑腻、使人作呕的腥臭气味……这气味毫无疑问来自于洞/穴的主人,但闻起来却像是某种腐烂已久的尸体。
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岩洞中前行,对于人的心理承受力着实是一种莫大的考验。若是在这种环境下待得久了,人免不了神/经紧绷,变得形如惊弓之鸟,一旦有风吹草动发生,便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众人不知不觉停止了说话,只是一路跟着文森特往下方行走。一片漆黑之中,唯有手电筒的光亮照耀着前方那些刀削斧凿一般的岩壁,然而却将光线所不及的地方映衬得愈发冷邃阴森。
斯/诺忽然产生了某种错觉,这光亮似乎会吸引来某些潜伏/在这片恒久黑/暗中的妖物,几乎与此同时,他就立竿见影地产生了一种被密集注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地令人惊悚,哪怕他知道这是错觉,并强行稳定住了心神,也不由呼吸加重,寒毛乍起。
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作为开路者的文森特,居然在一马当先地探路照明之余,嘴里开始哼起了某支不具名小黄歌……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神/经坚韧得像是钢铁一样的男人,而他确实做了一件好事,毕竟你是不能指望靳李这样的人来做缓和气氛这种事情的。
然而文森特的小黄歌很快就被逐渐响起的隆隆水声淹没了,这意味着他们距离地/下暗河越来越接近。此时前方的岩路再次出现了分岔,文森特正要遵循自己“饮血猎人”的感应选择方向,靳一梦忽然抽/了抽鼻子,道:“先去另一边看看。”
文森特从善如流地改变了方向,这一次行不过十余米,众人便觉得那股腥臊气息变得愈发浓郁,简直刺得人鼻粘/膜发酸。再过十余米,众人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此处赫然是一个由天然岩洞形成的宽阔大厅。此时灯光亮处,只见得怪石嶙峋、垂岩似柳、石柱森然、冷光流丽,一派光怪陆离的魔幻景象。
然而待光线转至地面时,众人却不由一惊——原来那地面上全是一团团白花花的东西。地/下环境虽然阴冷却极为潮/湿,显然不利于储存任何东西,故而这些白花花的玩意儿有的都烂透了,散发出浓郁的腐/败气味。
杜查以长矛挑/起其中的一团,众人便发现这乃是一片蜕皮,上面的鳞甲痕迹宛然可见。
“蜥蜴也会蜕皮?”文森特有些诧异地说道。
“所有的脊椎生物都会蜕皮。人会脱皮,鸟会褪毛,蛇有蛇蜕,蜥蜴或者鳄鱼当然也会。蜥蜴有腿,所以它蜕下来的皮不可能像蛇那样完整……你们所遇到的传/奇蜥蜴是大型爬行生物,它的特征和鳄鱼很像,所以它应该会像鳄鱼那样,它不会完整地、整体地蜕皮,而是采取新老交替的方式进行区域性蜕皮,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蜕皮后的虚弱期。”斯/诺打亮了自己的手电,仔细照着那一团团的蜥蜴皮:“你们看,这些皮大部分都是躯干/部位的,而且面积都不大……相对于你们遇到的那个怪物的体型来说。它大概把这个岩洞当成了蜕皮室……这真是神奇!”
李/明夜忽然“嗯”了一声,她走过去用一把战术刀拨/弄了几下,挑/起了一张麟甲娇/小的蜥蜴皮:“这张babysize蜥蜴皮还挺新鲜的。”
斯/诺忽然精神了,连声音都高了八度:“你的意思是这附近有小蜥蜴的存在?”他立刻便冲入了那岩洞之中四处查看,丝毫不顾及那些黏糊糊令人作呕的蜥蜴皮……众人掩鼻而视,均是有些侧目。
“这很明显吧。这蜥蜴看起来像是独居,所以我猜测这只传/奇蜥蜴是一只雌性蜥蜴,它采用卵生或者卵胎生的形式繁殖,鉴于小蜥蜴能够在这里蜕皮,它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哺育行为……斯/诺,我知道你想捕捉一只或几只小蜥蜴,不过你最好先考虑一下你要怎么养它。不是所有蜥蜴都会成为智慧生物,而传/奇生物这种存在更是偶然而不是必然,单论生物强度来说,我不认为这种蜥蜴的成长性有多高。”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看。”斯/诺断然道。他用一种充满了期待与渴望的眼神看向李/明夜,很显然,他并没有在这个岩洞中找到那只传/奇蜥蜴的幼崽。
李/明夜想起阿斯特罗所囤积的一堆血兰精华,当即了然地撇了撇嘴——若是拿足够的血兰精华来喂养其产地附近的原生物种,其效果自然会比普通饲育要好的多。而众所周知的是,养宠物这事儿就和养孩子差不多,若是将孩子从小拉扯大,其忠诚度和亲/密度自然比半路收养要高。所以毫无疑问,斯/诺对于本宇宙各种原生物种幼崽的渴望自然是非常强烈的……尤其是如此强悍的传/奇生物所孕育的幼崽!
鉴于堡垒与命运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李/明夜并不介意顺手帮斯/诺一把。
“看我/干什么?你在期待我像变魔术那样把小蜥蜴从头盔里抓出来吗?”李/明夜瞪了斯/诺一眼,随后才道:“不过我确实是有方法的,而且这个方法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李/明夜的方法很简单,无非就是调整战术兵分两路,一路抹一身蜥蜴味儿隐藏行踪潜伏过去(如果小蜥蜴就在传/奇蜥蜴身边最好,当然不在也没关系),另一路在稍微远点的地方搞出一点儿动静(比如让靳一梦取下消/声/器随便开一枪)来打草惊蛇。接下来无非就是三个可能——其一,这只蜥蜴自己跑路;其二,这只蜥蜴决定与找上/门的麻烦正面刚;其三,这蜥蜴拖家带口地跑路。鉴于这只蜥蜴目前处于重伤状态且存在哺育行为,若是真的有小蜥蜴的存在,在危难逼近时,它不大可能对自己的幼崽置之不理,所以第三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第三种情况一旦发生,他们可以轻轻/松松连大带小一锅端,这自然远比在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的地/下岩洞群之中,寻找一窝会跑路的小蜥蜴要方便快捷得多。
斯/诺听完后,忍不住问道:“那如果前两种可能发生……”他说到此处,自己也悟了:“哦,这就和我们原先的计划没有什么区别。”
“我说了,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李/明夜很是百无聊赖地说道:“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脱离李/明夜的预估,又或者,作为一名母亲,传/奇鳄皮蜥对于幼崽的怜爱乃是一种顽固的本能。靳一梦远远地放了一枪,当这传/奇鳄皮蜥被枪声所惊扰,匆匆赶往自己的育幼洞室背上三个孩子逃跑之时,众人堵了上去,并很快终结了这一场从丛林延伸至此的战斗。
总体来说,这场战斗的开头虽然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但其结尾几乎称得上是乏善可陈的。这蜥蜴虽然是堂堂二阶传/奇生物,但它不仅瞎了一只眼睛、又被杜查那隔空一拳打得体表鳞甲多处皲裂翻翘、甚至连一些脏腑都挂了出来、最后又经历了一番长距离漂流的折腾……故而它的伤势实在是非常严重。而这只带伤作战的怪物不仅要面对敌人,更是要顾惜身旁幼崽的安危,是以最后会毙命当场,也是相当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只二阶传/奇生物一共为众人提/供了四样实体掉落奖励:
浅紫色蜥蜴皮一卷。
贪婪之恶蜥器魂(紫色)。
高品质血兰精华一颗。
被斗兽场命名为“大地之心(初阶)”的元素晶体一枚。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大地之心(初阶)”,按理来说,这样的元素晶体只会由某些元素生物掉落,或是在某些自然元素浓郁的风水宝地天然生成,也不知为何居然会从这只传/奇蜥蜴的身上掉落出来。这种极为精纯的元素晶体不仅可以作为制/作/强化装备的魔法道具,更是可以作为土系高阶元素法术的施法材料……这只是它最广为人知的两个用处,其具体作用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单看斗兽场系统给其开出了15000塞斯泰尔斯的客观收/购价,就可以看出它的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斯/诺为了避免引起小蜥蜴的抵触,故而在战斗中根本没露面,但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拿着捕兽袋(用这种捕兽袋可以捕获强度不高的生物,并且能将其打包装入私人仓库之中,而且还能带出宇宙)去干杀母夺子的套麻袋勾当时,依然险些被一只小蜥蜴咬了一口。
作为一个奴/隶级角斗/士中首屈一指的召唤师,斯/诺当真是很少遭受这种待遇,不过他反而很是惊喜,因为这说明这只蜥蜴具备很强烈的自主意识与一定的辨别能力,有成为智慧生物的潜质。
一切终了之后,众人与阿斯特罗沟通完,说定等阿斯特罗带人到地表洞/穴附近,稍事休息后再双方汇合,接着便随意找了个比较干燥的岩洞休息。
由于这里曾经被传/奇生物所占据的缘故,附近可以说是相当安全的。雨林跋涉、激烈战斗、地/下行军都是高消耗运/动,神/经绷着的时候还好,一旦松懈,疲劳一层层地从四肢百骸返上来,简直令人精疲力尽。地/下/阴冷潮/湿,靳一梦点起固体燃料生起了火,众人排好岗哨,便各自找地方倒头睡去。
靳一梦值第一班岗。他精神还算好,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又把自己带着的所有枪都拆开验了一遍。他手脚利落,活计又做得娴熟,完/事儿后抬手一看表,离换岗居然还有半个多钟头。
这段时间过得太忙碌,乍然松懈下来,靳一梦一时有些不适应。他把角斗/士对遗忘之地的探索计划拎出来想了想,琢磨了一会儿居高临下绘制的大体地形图(来自早到且拥有热气球的阿斯特罗)、卫星地图与实际地形的偏差,又估算了一下热气球的燃料消耗,进而引申到考虑自己剩余的携弹量……最后他甚至开始思考是否要准备一把具备持续火力压/制的法则枪/械。他把自己所有的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定下了强化计划,然后他抬手看表,发现离换岗还有20分钟。
……
靳一梦决定用自己狙击时的耐心来熬过这无聊的二十分钟。
狙击时的潜伏和等待是不同的。潜伏是随时随地的观察和思考,是总揽全局的统筹与规划,是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与精深缜密的计算。外人总觉得狙击手是个寂寞的职业,这确实没有错,毕竟寂寞地潜伏和无聊地等待是两回事。他们在潜伏时或许很寂寞,但绝对不可能无聊。
火焰明灿摇曳,光影轻/盈流宕,暗河滂湃呼啸,滴流声声如漏。靳一梦给所有的岩石按照区域与大小命名标号,臆想着一只只鳄皮蜥从任何一个角度向这个临时营地发起突袭的场景,并在自己的臆想中演练不同的解决方案……
枕在他腿上的李/明夜忽然“唔”了一声,想要翻身挡住跳跃的火光。她皱着眉,薄薄的眼皮开始翕动,眼看要醒……靳一梦把手虚罩在了她的眼前。她似有所查,迷迷糊糊地抬头吻了吻他的掌心,蹭了个舒服的位置贴上去,复又沉沉睡去。
靳一梦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手套/上全是枪油,等李/明夜真醒过来,怕是要成一只花脸猫了……当然,花脸猫也挺可爱的,而且这几天的奔波劳碌下来,大家都是一行泥并一行汗,和花猫的差距原本就不怎么大。
靳一梦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恶趣味,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油乎乎的另一只手,遂小心翼翼地开始了他的抹脸大业。这里加一条,那里撇一道,这边再画个圈儿……这是非常无聊、极度幼稚的行为,但他干得兴致勃勃,并为此感到乐不可支。
李/明夜似有所查,轻轻地“唔”了一声。靳一梦瞬间停止所有动作,手悬在半空中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然后……他就看见这丫头迷迷糊糊地伸手在空中捞了捞,一把把他攥/住,十指交/缠地握紧,接着又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很安心。
靳一梦垂眸看着李/明夜,眼神从氤氲微暖的柔和,逐渐转变成隐约悸/动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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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夜一觉睡醒时已经是清晨。她把靳一梦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抓过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靳一梦正靠着石柱闭目浅寐,被这么一惊动,自然是跟着醒了过来。
营地很快就彻底地苏醒了。李/明夜毫无所知地顶着一张花猫脸,很快就在文森特的爆笑中恼/羞/成/怒,遂愤愤然决定去暗河边上彻底洗个澡。她临走时抬手抹过自己脖子,眼含杀机地瞪住靳一梦:“谁过来谁死!”
靳一梦原本还没动心思,被李/明夜这么一瞪,倒是瞬间起了兴致。他权当看不见李/明夜杀/人的眼神,淡定地起身跟了过去:“你光这样说不够保险,不然我给你望个风……”
“我有克鲁格。”李/明夜非常嫌弃地推他,推的还有点小用/力。
靳一梦立刻作警觉状:“你那水怪是公的还是母的?”
“你不是吧……”李/明夜瞬间囧到,其他人意味深长的视线也迅速变得复杂了起来。
“什么不是?你要养只狗啊猫啊的老/子也不计较,但是你那水怪长得跟个人似的,老/子怎么能不计较?”靳一梦把囧到木然的李/明夜揽进怀里,顺手把人抄起来横抱。他一边快步往前走以求奠定既定事实,一边煞有介事地苦口婆心:“宝贝儿,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别意识真的有待加强。而且吧,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看后头那仨,个个都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很容易做出偷/窥美/女洗澡的事儿……”
后头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二人渐行渐远,齐刷刷石化了。
过了片刻,斯/诺顽强地破石而出,默默地点起一根烟。作为堡垒团队成员,斯/诺当然打听过靳一梦,而且靳一梦也并不难打听,实际上这家伙还是有点小出名的(单挑战击败弗兰克和伊鲁博城战中的辉煌战绩),只不过由于靳一梦显然不会去打听他自己,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识这一点。
虽然外界传言的真/实性通常比较有待商榷,但不论如何,当那个孤山中的神枪/手与今日所见的靳一梦重合到一起时,斯/诺还是产生了一种幻灭的感觉。这种幻灭感与“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坑爹感融合,让他的神色变得格外复杂……
当然,旁人的纠结姑且让他们纠结去,靳一梦才不会顾及围观群众的心理感受。出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靳李这俩人在大约四十分钟后才回到营地,这时候另外三人连早饭都吃完了,斯/诺甚至已经出发探洞,打算多了解一下这种蜥蜴的栖息环境(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他打算寻找可能存在的额外好处,不过命运团队也放任了他,因为他没有从传/奇生物的遗产中获得任何收益,让他捞点汤喝也无所谓)。他们的早饭是杜查从地/下暗河中抓来的生鲜活鱼,另外三人也是够绝,硬是连鱼尾巴都没给留。
面对杜查和文森特充满鄙夷的目光,靳一梦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从个人仓库里掏出一包足有四斤重的单兵口粮,堂而皇之地拆出炉子烧水泡粥,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简直恨得人咬牙切齿。
这年头的单兵口粮内容丰富,食用方便,口味也相当不错。李/明夜听着文森特和靳一梦打嘴仗,手里捧着一袋子草莓甜粥,嘴里叼着蘸满巧克力酱的烤面包干,在这阴森寒冷的地/下洞/穴中,感到非常的心满意足。
然而就在这时候,众人的耳/机里响起了斯/诺微含震/惊的声音:“哦,老天,这是……”
众人瞬间寂静。杜查立刻问道:“怎么了?你有危险?”
李/明夜摆摆手坐直了——斯/诺显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否则他不可能以正常音量发出一句毫无意义的感叹。同样的,斯/诺也不会是找到了什么能够轻易带走的好处,否则他不可能声张。她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真的,我觉得你们最好过来看看。”斯/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