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灵隐寺的两天,曾与人打听过,整个青溪县就没有一个嘴角长红痣的喜娘,甚至连那个富态白胖的媒婆都没有,能在青溪县挂得上名的媒婆,官媒二人、私媒十几人,里面就没她描述的富态白胖、长着圆盘子脸,生有一张小嘴儿的媒婆。
以江若宁的职业经验推测:上至新郎,下至那天院子里帮忙的小厮、丫头,如果她没有猜错,他们不是青溪县人氏。
既然是如此,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那些人莫名地闹出这么一场,到底所为何事。
新郎为了意中人?
听贵妇太太的意思,他的意中人好像已经死了。
既然是死了,他又何必要找一个人与他拜堂成亲。
如果真是想找替身,为什么没有强行将她带走。
想不明白。
着实太过诡异了。
虽然她经历了一番惊险,可对方支付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还外赠一座二进院子。
“三哥,你在这儿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带了包袱就出来,我带你去看东家的房子。”
这,就是那个人让江若宁帮忙看的房子?
水柱瞪大眼睛,当看到江若宁从脖子上掏出钥匙,很容易就打开了大门的锁,不由得他不信,待推开大门时,一座气派又不失雅致的二进小院就落在眼里,前院有三间正房,东、西又建有厢房、书房,还有单独的厨房、库房等,甚至还设有下人房,院子里还张挂着大红的喜绸。
江若宁轻咳一声:“东家成亲后就带着妻子出门奔仕途,那天瞧见我在四下打听寻工,问我愿不愿帮他们看房子。我没想到,他们竟这样信任我,把钥匙什么的留下就离开了,他们似有急事,匆匆忙忙带着下人就去京城了。”
水柱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是一个很得体的小姐,说是东家新娶的奶奶,京城家里有急事,而他们很喜欢青溪县,还留了银子,让我帮忙给……给置三十亩田地,说是信任我的。”
“啥啥啥?”
水柱更是吃惊不小,天底下怎么可能这有样的事,初次见面,把这么大的房子托人看管不说,居然还留了银子让素昧平生的江若宁给置田地。
“三哥,我有推辞的,可那位奶奶把钥匙和银票塞给我就离开了,根本就没给我推辞的机会。
三哥,东家的吩咐,我不能不应,我得帮他们看家,还得帮他们在县城周围置上三十亩良田。
要不你回去和姥姥说说吧,我直到现在都跟做梦一样。
三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啊。还有,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说,要是数年后,如果他们没回来,这房子和良田就赠送给我,届时会着人送文书过来。”
水柱又连呼“啥……”
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人人都有江若宁这样的好运气,怕是早就财了吧。
江若宁道:“三哥,你能不能不说‘啥’?”
自己遇上的事原就让人不可理解,有许多地方都有违逻辑,又违常理,只能说假婚、替身新娘的背后,许有不得已的隐情。
只是,因为萍水相逢,对方不愿告诉她这个外人。
水柱道:“妹妹,我明儿一早就回村里,我得把这事告诉祖母和父母。”
这件事好比财神爷站在空中,手里抱了一个巨大的金元宝,一抛落下,就端端落到了江若宁的面前。这样的事寻常想都不敢想啊。
他一定要尽快回家,将妹妹遇到的奇怪事告诉长辈,以祖母的阅历,许能知道些什么东西也不定。
可江若宁没必要撒谎,这座院子就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江若宁有这院子的钥匙啊。
钥匙,原是挂在江若宁脖子上的,这是她那天出门时猛然现的,看到门上挂的大铜锁,她只凭感觉就知道脖子上的钥匙一定是开这铜锁的。
这天夜里,水柱便留在了后院,江若宁一入厨房,现里面有腌好了百余斤猪肉,瓦缸里还有满满的大米,更有一坛子白面粉,蔬菜等物更是有不少,就连鸡蛋都有两百枚。
水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隐约听爹娘说过妹妹的身世,妹妹不是姑母的女儿,而是大户人家送到乡下寄养的,听爹娘的意思,怕是那户人家早晚有一天会把妹妹给接走。
据爹娘的私里猜测,觉得江若宁许是犯了大户人家的什么忌讳,听说江南一带不喜二月出生的人,又说京城有的人家忌讳恶日(端阳)这日出生的孩子,可据他所知,妹妹没犯这忌讳,但若没犯忌讳,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的就被送到乡下养大,他们实在不知道是何原因。
*
清晨,江若宁做了早饭。
水柱问道:“妹妹,你真不回去?”一问完,又道:“这么大的房子,让你一个小姑娘看也不大合适,我先回家告诉父母……”
他一离开,江若宁一个姑娘家守这么大房子,若是男子都害怕。
虽说是正兴盛世,路不拾遗,可到底在县城没有熟识的亲友,若说有,也只得山杏的姨母在田家庄,可那离县城还有三里路。
水柱又道:“山杏在李记绣坊上工,我与她说说,让她这些天先住在这里陪你。”
“三哥这么着急作甚?你不是来县城寻短工么,如今有了住的地方,你可以慢慢寻。三哥是男子,要不你走趟牙行,打听一下县城周围可有上好的良田,我听人说青溪县的上等良田十两银子到十一两银子一亩,先买三十亩。舅舅、大哥都是会侍弄庄稼的,置下了,可交给大哥来侍弄,到时候再预留些银子,添置一座光鲜的砖瓦房。”
“使不得,人家信你才托你照看,这件事还得禀报长辈才好。我今儿就回村里,尽量快些赶回来。”
江若宁笑了笑,“三哥,是真的,那人好热心。还有两天,就要去县衙应卯。”
“啥?”水柱的嗓门更大,这一嗓子吼得如同雷鸣一般,要不是江若宁与他一道长大,定会被他给吓一跳。
县衙应工,这是什么差使?
不会是做县衙端茶递水的丫头吧。
祖母知道定会生气,完了,完了,这回全完了,祖母心疼妹妹,别说让她服侍人,便是让她去做绣女,祖母可没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