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选择信任的人,她想要告诉他,关于她的感情。本来她打算等到习武的日子再告诉他也不迟,但是这几日顾年白似乎有些事情在忙着,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相约去竹林了。想到这里,穆柒让暮言先回王府,又上前对顾年白说道,“师父,和徒儿聊聊吧。”
顾年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
两人随即又走进了天心客栈,订下了二楼的一间厢房,穆柒也不客气,待小厮走后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顺手给顾年白倒了一杯。虽说顾年白是她名义上的师父,但她与他相处起来更像朋友一些,因此,穆柒向来大大咧咧惯了,顾年白对那些繁琐的礼仪也不甚在乎。穆柒把茶杯向顾年白那边移了移,“师父,你怎么来天心客栈了?”
明知故问,顾年白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拿起眼前那杯茶水饮上,这才缓缓开口道,“与你一样。”
穆柒撇撇嘴,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觉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的,现在看来,她的师父还是那么正经。不过此时穆柒倒是很好奇,“师父你为什么拒绝收阿陵公主为徒?”
撇开阿陵是不是公主而谈,阿陵生性活泼,善良又可爱,更何况又生的那样美,穆柒觉得顾年白拒绝这么一个小美人实在是太可惜了。顾年白这回没再看她一眼,反而盯着手上的茶杯,“她是扶西国的公主,我是天墨国的将军,我们从一开始便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线,还不如不开始。”
顾年白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何况,我的本职便是守卫边塞,又怎么陷入儿女情长。”
说完,顾年白这才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穆柒。穆柒听至此,内心一片怅然损失,又想到自己和墨祁蕴的事,她和墨祁蕴不也是如此吗,可是她还是勇敢的迈出了这一步,她的师父怎么还这么糊涂。这样想着,穆柒正准备劝些什么的时候,顾年白却突然转了话题,“今日你留我于此,是有什么要事商量么?”
穆柒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顾年白看到这里,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不过他倒也不急着问,只等着她开口。穆柒见他不急着问,自己倒是有些急了,“师父,我和墨祁蕴昨夜里对着明月许下了山盟海誓,彼此约定从此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说着,穆柒挠挠耳朵,低下头来,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顾年白却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是面不改色的看着她,眼神里倒是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半响,他这才开口道,“你可曾考虑清楚了?”
穆柒随即肯定的点点头,“考虑清楚了。”
“蕴王爷,他已经参与到了几位皇子夺嫡的斗争中,这时候退出是不可能的,你若是与他在一起,日后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还有那些刀光剑影的生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不希望参与到这些,如今,怎么就如此呢?”
作为她的师父,顾年白其实很不放她,他从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自然是习惯了的,可是他的徒儿穆柒,他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她本性纯良,完全没有被这样的环境污染,即便她十分执着想要习武,她也不会借此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她不过是想要在乱世中求个安稳罢了,这也是顾年白同意收她为徒的其中一个原因。他希望她真的能够安安稳稳度过此生,不要被权势所蒙蔽。当然,若是她真的想好了,他也有尽力护她周全。穆柒知道顾年白的意思,“师父,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去相信他,如果一个人时常因为害怕而拒绝一切可能的机会,那么即便是活到了百年,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的,她虽然希望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个时代,但她也渴望和喜欢的人拥有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这个人,就是墨祁蕴。她已经准备好了,再无退路。听到这里,顾年白也明白了她的决定,知道她决定好的事情便不会再轻易改变,“不管怎样,我依旧是你的师父,而你依旧是我的徒弟,我自然是希望你幸福的。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师父,知道吗?”
穆柒听到他这段话,心中感激不尽,哪怕她知道师父一定会如此真心待自己,听起来还是不免觉得感动。两人随即又聊到了很多,从过去到现在,又从现在到未来,穆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唠了,大概是今天是真的高兴,想把心中不曾说出来的话都说了个遍。而顾年白也像往常那般,安静的聆听她的一言一语,从未有过厌烦。两人虽身份有别,但却从未因为身份而故意隐瞒过什么。穆柒知道,顾年白既是她的良师,也是她的知交。得其师者,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