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沈容华的照拂之下,萧祈衍的病重缓解不说,更是心情大好,大抵是与沈容华将心中互诉衷肠了一番。
沈容华虽然受伤了,但是在宫内,萧祈衍也不许她动任何,凡事都亲力亲为,因为出了这会儿子事,所以他们却不用为这个新年奔走了。
倒也省了很多繁杂之事,偶尔在寝殿内下棋对弈,偶尔在书房里,沈容华翻阅书籍,他就在一旁写奏折,用公孙影形容的他们,便是:琴瑟和鸣之态。
倒是生出了几分的世外桃源之感,这日午后,冬日的暖阳透过新糊的窗户纸照进来,沈容华站在书柜畔,右手拿着书,一脸若有所思,浅紫色的衣袍因阳光照拂下,透着不一样的光亮。
从萧祈衍的角度看过去,她的侧颜正是她雪白的肌肤,从未看过女子的肌肤可以像是她这般如初乳一般细嫩和白皙,可是最为动人的确实那一双眼眸,楚楚动人,不枉费南楚第一美人,齐非远说,南楚的女人都是水做的。
在他以为玩笑之话之后,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就是个水做的女人。
萧祈衍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放在了嘴巴,咳嗽了几声,“在瞧什么呢,如此入神?”萧祈衍询问。
沈容华不为所动,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
萧祈衍便从书桌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身侧,他又问了一句:“瞧着如此出神,连我站在身后都不曾发现吗?”
这才沈容华意识到,抬了眸,满眼的愁思,“看到了一本病理的书,原本想去太医院瞧,现在你这儿倒是有,只不过我还未研究透彻,你身上的毒也并不是不能解?”她将书靠在了胸口上。
萧祈衍笑了一下,“怎么如此怕我命不久矣吗?”
“堂堂一个太子殿下,为何总是不知分寸,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若是你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徒留我在这世上也挺孤独的,不过大概应该会有陪葬吧?”沈容华合上了书,书本靠了靠他的胸膛。
她提及的字眼更是可怕,萧祈衍向来不喜欢祖制,为何人死了,一定要殉葬,对活着的人是一种罪过,可是他却无法改变。
想到如果自己不能长久地活着,日后,一道圣旨,可能她就会随他而去了,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便一道和离书把你休了。”
“其实若是值得你活下去的人已经不在,也并未有任何的理由继续苟且偷生,活着还不如死去,殿下,倘若真有这一日,也由不得你我。”沈容华头一次与他探讨到生死的问题,这般深刻,这般让人觉得透彻。
也就是沈容华会与他谈得这样深,让他一时之间透不过气来,特别想要拼命活下去,有了生的勇气。
“不过我不会让这一天存在,我一定会找到任何的办法去尝试,若是我师傅在的话,他定能解了此毒,可是他都在各国云游,但凡要想寻他,可真是难上加难。”沈容华哀叹了一声,萧祈衍不曾知道原来她费心地看书,都是在替他的病操心。
“容华,我以前不信命,现在你在,我信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读这些医书?”萧祈衍曾在偏殿也看到过她的医书和笔记。
她细致地摘录了很多法子,又有绿宛端着汤药给他喝,又是她做的各种药膳,他连不察觉都难。
“没有什么时候,只是随手翻阅一下,我一点都没有特意。”沈容华强调了一遍。
“是吗?”萧祈衍惊呼道。
沈容华点点头,背过身子去,脸上一阵灼热,虽然两人已经同床共枕了几个晚上,可是每每灼热的目光扫视着她,她总会觉得耳根子特别热,像是连呼吸都变慢了一般。
“那你还让绿宛替换掉我的汤药?”萧祈衍试探问着。
沈容华回头,蹙眉,“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太医院的药!”
“我常年闻着太医院给我配的方子,即便不喝也熟能生巧地有了嗅觉的辨识了,如果是太医院配的方子,我宫里的宫女会端过来,不用劳驾你身边的人去做,所以绿宛的汤药定是你安排。”萧祈衍分析道,他观察入微,好像任何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般。
沈容华反过来问他:“那你明知道是我安排的,就不觉得有问题,还喝下去,也不怕我下毒害你么,在你的侍妾心中我可是会毒害你的祸国妖女呢!”她掩面轻笑,这样笑,恬然而轻盈。
“那我倒是要看看是如何祸害了我?”萧祈衍发现她有时候逗弄的时候有趣极了,而严肃的时候又像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夫子。
“殿下别以为我会玩笑,你可忘记了,我会病理,自然能治病,也能下毒,所以殿下小心落入我之手。”沈容华伫立在不远处,清眸漫笑着。
萧祈衍脸上像是扫过一阵风,“如此,甚好,本宫也是等着了,若是想要毒,便毒一世可好?”
他许的一世,沈容华后退了一步,她想到那个玉扳指,陡然沉了沉脸色,“殿下,这一世我不想与他人的一世相重,故殿下不要与我一世,将你的一世留于她。”
原本他听到这些话,定然会不悦,可是从沈容华的口中说出来,确实如此识大体,他有一日会放下过去的,他告诉自己,并未说出口。
他与蓉儿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他今生注定要负一个人,他恐怕是要负了她,找寻多年都未果,他是该放手了。
萧祈衍上前一步,握住了沈容华的手,“容华,你在我的手里,我不会轻易放开,过往,终有一日你会明了,我无需为自己辩解任何,只允诺,此言都不虚。”
他的坦然,倒是让沈容华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不管哪个蓉儿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至少一开始她就已经清楚。
“不谈这些也罢,那汤药日后,我会让绿宛去熬,你每日都必须喝下,虽不能彻底治好你的身体,但是却能延缓犯病的次数,你信我吗?”沈容华豁然对他问道。
萧祈衍用力一握住她,“你现在还在问我这样的话,难道你连我都质疑了吗,若是不信你,我何须在不过问你,就已经喝下去,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