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听过如此雅致的别名,其药名是……”萧祈衍询问道。
沈容华的脸上还沾染着泥土,她露出了淡然的笑容,萧祈衍抬手,用锦衣的衣袖擦掉了她脸上的灰土。
“自是称作金银花,不过我更喜欢这个别名,一支是金花一支是银花,便是鸳鸯名,我们南楚人讲究一个美字,所以总这样称。”沈容华望着这些幼苗,若是现在植入,等到夏日炎炎,这藤上就爬上了交替的花朵。
两个枝干缠绕,千丝万缕都解不开的藤条,又有鸳鸯之名,和缠绵情丝之意。
这会儿,萧祈衍也不提朝堂的事情了,“走,我同你一起种。”他顺势拉起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入了泥地里,一点都不在乎他脚上蹬的可是华贵的鞋履。
从未拿过锄头的萧祈衍在地里松土,样子笨拙,却甚是暖心,沈容华看着他,忽然觉得桃花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大概也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容华,我不曾知道你竟然会这些?”萧祈衍更是觉得沈容华出乎意料,她居然能干这些活儿。
“殿下是不是觉得我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更没有一国公主的风范?”沈容华轻笑,和他一起握住了锄头。
他回眸,刚好能对着她的眸光,两人的手刚好伏在了这个锄头上,“乡野之情人皆有之,正如六皇弟说得一般,容华乃上得朝堂,下得厨房,我倒是要改了,改成容华乃上得朝堂,下得了田地。实属不一般。”
沈容华掩面而笑,笑声爽朗,倒是也不见过她这般自在地笑了,“六皇弟总是会打趣我,怎么殿下也和他一般。”
“殿下,太子妃,我们来种吧,嬷嬷煮了茶来,你们进殿里去喝茶便是。”绿宛上前来喊道。
可是萧祈衍却执意,“不,这鸳鸯藤一定要本宫和太子妃一同种下,悉心照料,这今年的花定然会开得最为多。”
松好土,萧祈衍已经蹲下来,拿了一支鸳鸯藤过来,放在了松土好的坑了,他也不管自己的华服了,捋了捋自己的袖子,便伸手将泥覆盖上来,鸳鸯藤的幼苗就这样种好了。
沈容华已经拿了水过来,替种好的鸳鸯藤浇了浇水。
锦瑟在一旁拍马屁地喊道:“这殿下和太子妃一同种的树一定会长得特别茂盛,殿下是天之骄子,一定施法了琼浆玉露。”
“这丫头一定是戏法听得多了。”沈容华横了一眼,锦瑟吐了吐舌头。
“这丫头的话才是中听,若是今年的花开得多了,就到本宫这里来领赏,本宫重重有赏。”萧祈衍吩咐道。
锦瑟欠了欠身,“谢殿下赏赐。”
萧祈衍和沈容华一同将鸳鸯藤一棵一课地种好了,才拉着手出了庭院,锦瑟和绿宛已经捧着盛水的盆过来伺候着。
沈容华先是自己净手和净面,随后拿起了方巾伺候着萧祈衍净手、净面,她的手指很是轻柔,划过他的手指,在温水之中,双手像是在嬉戏一般,“殿下,是否要回去寝殿内换身衣裳,衣裳上沾了泥渍。”
“不妨,倒是有了山野之气,也算是沾沾尘世的味道,要不然真如锦瑟所言,变成了仙家了不成。”萧祈衍说着,也拉着她的手,进了偏殿。
他早就撤掉了偏殿,她们可是好了,这偏殿打扫地一尘不染,除却沈容华的细软,这里可是应有尽有,更有家的味道。
李嬷嬷煮了茶汤放在了桌上,萧祈衍和沈容华便坐下来歇歇脚,温热的茶汤在青花瓷的杯中散发着热气。
萧祈衍伸手挥了挥,让她们都不必伺候着,退下去。
见状,沈容华喝了一口茶汤,一只手很自然地依靠在了桌面上,另外一只手就摇晃着青花瓷的茶盏,茶盏温热的感觉在手指尖浮现,“殿下,可是来兴师问罪?”
“罪,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萧祈衍还未开口,这位神算子太子妃又在与他开始周旋了,是个厉害的角色。
沈容华手上的茶盏放下来,“殿下可觉得这茶盏热否?”
“刚好,可触及,就是热一分凉一分都不及现在这样的温度合适!”萧祈衍回答她的问话。
沈容华轻笑着点头,“答案,殿下已经告知我了,殿下这就是你想问我为何要如此告诉六皇弟的真正原因。”
“确实恰到好处,容华无罪,何来罪过之说。”萧祈衍眉眼之间都是赞赏。
“私瞒殿下,欺君罔上,妄议朝政,教唆皇子,好像每一条罪过都能让我进大理寺的天牢,自然是重罪了。”沈容华回答他。
萧祈衍只能无奈她的答案了,“那你还敢?”他疑问,“明知道罪大无比,却还要去做,这又是为何?”
“不瞒殿下,我也不知,我现在做的任何一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只是觉得这样对殿下来说是最好的法子,便去做,无畏后果如何。”沈容华如此思索着。
萧祈衍将茶汤一饮而尽,“你之所以将一切都透露给六皇弟,是觉得他对太子之位毫无威胁,即便是父皇对他刮目相看,即便是日后他是太子,你觉得我都会毫无怨言,只有他在朝堂上大胆提议,父皇才会深思熟虑,若是我将锋芒尽显,只会引来关注,而六皇弟不会,但六皇弟不擅长谈判,所以你让六皇弟举荐我前往白城,你如何肯定父皇一定会选我?”
他现下的所有推算都是正中她的安排,“因为父皇别无选择。二皇子的野心昭然若揭,所以他不会轻易离开京都,尤其是在夏城之事之后,二皇子最重要是做好迎合父皇之事,曹瑞在辅佐他,他更加可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三皇子本来在朝中并无势力,曹瑞晋升后,他只能依附着二皇子生存,他有几分本事,自己也心里清楚,所以他并不适合,当下六皇子和殿下是最好的选择,六皇子举荐了殿下,就顺理成章父皇的想法得到了首肯。”
“高,实在是高,军师再侧,容华,你不曾告诉过我,你还读过兵书,是否还熟悉操兵作战之法?”萧祈衍傲然一笑。
沈容华立即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殿下恕罪,是容华看到了你的奏折,才出此下策,瞒了殿下。”
萧祈衍站起来,伸手去扶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带起来,长眉一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感激你,感激上苍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把她的身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萧祈衍抚摸着她的青丝,缓缓道:“此行有容华相伴,必定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