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蜀国朝圣,自是宫中大事,也成为后宫谈论最多的话题了,太子宫中,虽沈容华不与后宫的嫔妃走得亲近,但是宫人也自然口口相传,她的耳根子里若一点都听不得话,也不尽然。
从白城回来,萧祈衍与她在宫内可算得上是琴瑟和鸣了,萧祈衍从未再留宿过西苑,都就寝于主殿,也都传言太子妃强势霸道,不许纳侧妃,连同西苑的侍妾都想要清扫干净。
而沈容华身边的人可算是熬出头了,绿宛掌事后,也打理地有条不紊,当然沈容华在后操持了不少,宫内上下也不敢对她的婢女有所怠慢了。
“太子妃,太子妃,可不好了?”锦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沈容华手里正在做着女红,被她这一惊,绣花针都差点扎破了手指。
“锦瑟,你慌慌张张作甚,吓到太子妃了!”绿宛轻声斥了一声,便将掉落在地上的女红捡了起来。
沈容华拂了拂衣袖,“说吧,何事惊慌失措,又是谁惹到你不高兴了?”她清淡的口气回问道。
锦瑟摇头地像是拨浪鼓,“不是我不高兴,是我刚刚在小厨房听过来的宫女在说,说是中庆宫传出来的,那位远道而来的东蜀国公主是来这里选驸马,而且啊,还中意了咱们殿下了。”
“什么?”惊呼的是绿宛,沈容华倒是不缓不慢地思索着。
这才想到了这一层的意思,怪不得东蜀国会派九王爷和十公主,原本朝圣并不需要带女子出行,而此行却不是朝圣这么简单的目的,那么东蜀也只是效仿南楚吗?
但是依她的推断,东蜀的国富兵强并不需要献上公主来刻意取得北越的信任,甚至与北越相战,若是布防的好,未必北越一定占有优势。
那么这位公主,在这样的时候到来,是棋子呢还是细作?让人不免怀疑了。
可她也同情这位公主,毕竟远道而来,背离自己的国家和土地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与她的经历倒是颇为相似。
“太子妃,你看看怎么办才好呢,殿下若是答应了,这太子宫不是又要立妃了,太子妃,你可要想想办法啊?”锦瑟摇晃着沈容华的手臂急切地说道。
沈容华慢慢地拉开了她的手,站在了窗棂下,“锦瑟,我都未急,你急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公主来,自然有殿下挡着,何所畏惧呢?”
“可是她是一国的公主,若是陛下赐婚,以后就要和太子妃平起平坐了,太子妃,锦瑟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啊?”绿宛也陷入了忧思。
两人忧心忡忡着,李嬷嬷进来了,“中庆宫的宴会结束了,殿下让人来说了,他还需要陪东蜀国的使者一会儿,差人来告诉太子妃一声。”
沈容华颔首,“嬷嬷可知东蜀国的使者住宫外的行宫呢,还是住在宫内?”
“是宫内,都在传呢,明日东蜀国的勇士和北越国的勇士,要进行一场马术的较量,也为东蜀国的公主选一位夫婿,但凡是见过那位公主的,都说长得美若天仙。”李嬷嬷自也懂得这些,汇报道。
锦瑟哼了一声,“难不成还有咱们太子妃美吗,太子妃可是倾国倾城,那东蜀公主算得上什么呢。”
所以依李嬷嬷的意思,萧丞域并没有定过谁才是候选人。
沈容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明明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紧张和担忧,怎么说也要相信萧祈衍,这下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了。
若是这公主真留在了太子宫内,那倒是好了,这一国太子,两国公主,能不鸡飞狗跳么。
“所以明日比赛,只要咱们殿下不表现,自然就不会有关注了,也不会让公主选中了,殿下本就是身体不好,马术应该不会擅长。”绿宛推测着。
这沈容华倒真不是很确定,他们出行,多半是马车,只有去龙泉山那次,他是骑马而行,可到底不是她亲眼所见。
“急,只会乱了分寸,晚宴可是有灯会,后宫佳丽、公主都会随行,你们如此好奇公主容貌,去瞧瞧便得了。”沈容华轻笑着,实则是她也想要瞧一瞧。
倒不是想要比一比,只是想要知道到底东蜀国会遣派什么样的公主过来?
“好,我可要去瞧瞧,到底是什么公主能和我们太子妃比去,别等会儿太寒碜了我的眼睛。”锦瑟瘪瘪嘴。
沈容华掩面笑了,“绿宛,同我去天池走走,这锦瑟渣渣的我头疼,出去透透气。”绿宛应声上前去扶着沈容华就往前走。
锦瑟跟在后头直跳脚,这太子妃真是越来越宠绿宛,她这嘴巴呀,总是说不出绿宛的一套套说辞,还老是惹事。
她自行在自己嘴巴上甩了几下,又疼了疼。
从太子宫到天池也一段路,沈容华一路上心思有些凝重,她在推算着,也还未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初夏天池接天莲叶无穷碧,小荷才露尖尖角,时间过得很快,她初来北越的时候,天池的荷塘还是一片寂寥的残败,如今却盎然茂盛,正如她的心境变化一般。
“太子妃也是在担忧吗?”绿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沈容华摇头,“不,绿宛,你们都不会明白的,以后嫁了人就知道了。”沈容华淡淡地回应着。
忽听得一陌生的男子声音,“冒昧问下,请问宣竹苑在何处?”
当沈容华和绿宛同时转过身来,想要看看此人的面容,沈容华一转过身已经愣住了,竟然是这个人。
在东湖镇的集市扶了她一把的陌生男子,怎么会出现在宫里,水蓝的一身华服,袖口和胸口都绣着精致的龙纹,黑发披肩,也与北越男子的装束完全不同。
后宫之中,又在今日特殊的时日,那么沈容华都能推算的出来他的来历,楚庭修也是一惊讶,又惊喜地上前了一步。
东湖镇上匆匆一瞥,他心里魂牵梦萦,忽然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受,她就站在他的眼前。
楚庭修嘴角扯着笑意,他笑起来的时候,眉含眼笑,双目有神,最重要是如同泉水一般清澈,和那日他伸手扶她,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眼色。
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立场了。
“竟然能遇到你,姑娘?”楚庭修声音略微高了高,带着一丝的激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