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得极为地漫长,沈容华的身子忽冷忽热的,身子也不停地在颤抖,萧祈衍在房内抱住她的身体,给她温暖,热水一遍一遍擦拭着她的额头。
沈容华的嘴里还呓语着,都是他的名字,这样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她竟然还都是记着他,他将她的手背放在了他的唇瓣,声音哽咽着:“容华,你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我愿意替你折寿。”
“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是好,如果你离开我,我如何又苟活于世,我与你说好的约定,我都还没有实现,你如何能抛下我,若是没有你和我一起分担喜怒哀乐,我的人生该有多可悲啊!我不能让这样的可悲的人生出现,你听到了吗?”他一边说,一边落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真正伤心了,泪水是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一点都控制不住。
从沈容华嫁到北越那天,所有与她一起的过去都在眼前晃过,以前还不曾发现,现在静下心来回忆,却发现他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这一路,她从未放弃过他,不管是他的好,还是他的恶言相向,她总能一一化解。
萧祈衍坐在床边,眼睛都一刻不敢眨,怕是一眨眼就会错失看都她醒过来,从不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甚至想要将自己的命去代替她的命。
容华,你不能死,因为我还没有允许,你听到了吗?他在心里无数次这样告诉她,希望她能听得到他的呼唤。
一夜过去了,一早徐娘子给萧祈衍送来了热水,这一夜,他在屋内没有睡,其余的人坐在了大堂里,半睡半醒着一夜,谁都不敢回去睡。
徐娘子更是一早就去老妇人家里又是烧水又是煮饭,毕竟这么多人在这里也要坚持下去,她很希望走进屋子的时候,沈容华已经醒过来。
可是并没有,“殿下,这是热水,您梳洗一下,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袍,从府衙给您取了过来,您换上,一会儿娘娘醒来,怕给吓着了,大夫过来替娘娘看看。”徐娘子将热水盆放在了萧祈衍的眼前。
萧祈衍微微颔首,今日他的情绪并没有像是昨日一般的激烈了,也听得进他们的劝说了,实在是一身血腥,让自己都作恶,逞不说旁人了。
换洗干净后,大夫进了屋来,替沈容华把了把脉,萧祈衍紧张地问道:“她怎么样了,何时能醒过来?”
“身子还在发热,失血过多,夏城毕竟是小地方,活血止痛的药少,我今日就再去宛城寻一些来,气虚不足,恐怕还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殿下恕罪!”大夫诊脉好,跪在了地上回答道。
萧祈衍眉色深重,脸色凝重,“本宫不需要恕罪,本宫只想要太子妃能醒过来,你要去做任何事情,外面的人就听你调派,你要保证太子妃的状况,至少要熬过五日,等到太医来。”
“是,殿下,草民马上就出发,草民开的方子已经让人去熬药了,无论如何,要给娘娘喂进去,吃了药会将热度退掉。”大夫交代道。
“好,知道了。”萧祈衍应了一声,大夫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外走去,赶紧赶往宛城,谁带着去都不放心,齐非远亲自送他去宛城,宛城他去置办了物资,自也是熟悉了。
徐娘子煎了药,端进去屋子里去的时候,发现她刚刚送进去的早膳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桌上,萧祈衍根本就没有吃,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殿下,这是大夫交代的药,您早膳也好歹用一些,娘娘还需要您呢,您吃不消了,娘娘怎么办呢!”徐娘子劝了几句。
萧祈衍已经从她的手里接过了药碗,徐娘子倒是一直都侍奉左右,要不然有些事情还不能做的这样细致,所以萧祈衍对她也是和蔼和感谢。
药碗的热气还在不停地往上冒着,袅袅的烟雾萦绕,萧祈衍想到了在宫里,她侍疾左右,听宫人说是她一口一口地喂他,可如今换了她了,他拿过药碗,想都没有多想,喝了一口,将唇瓣覆盖上去,灌入了她的口中。
他伸手用力抬了抬她的下颚,“咽下去,乖!”他诱哄着。
见她的喉间呜咽了一下,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继续一口一口将药喂到了她的口中,替她掖好了被褥。
她未醒过来,所有人都不敢动,也不敢把她送回府衙去,就住在这老妇人家里,老妇人也就是独住,儿子去外地从商去了,虽然简单,但是却也什么都不缺。
早膳后,公孙影进屋来瞧了瞧,萧祈衍交代道:“拜托先生一事,太子妃怕苦,劳烦先生去城里跑一趟,买些山楂来。”
“好,我就去买,殿下,您也吃点,这日夜陪着,不吃你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公孙影见早膳都凉了,守在外头的人都一个个累得精疲力竭了。
何况是萧祈衍呢,萧祈衍端过了碗,拿了两个馒头,一口一口的咬下去,干涩的馒头入口,他已然尝不到任何的味道,就像是他渡她喝药不觉苦一般。
“先生,我还扛得住,她都没有醒过来,我不会让自己倒下去的,先生,她会活过来的对吗?”萧祈衍的目光是坚定不移的,是期待。
公孙影点头,“太子妃福大命大,殿下放心,大夫也说了,只是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没有醒来,等活血止痛的药送过来,太子妃就会醒来,我们都相信。”
仿佛沈容华苏醒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信仰,而不是一种期待了,他总说她将他身边的人都收服了,这一刻萧祈衍才彻底觉得,她早就收服的不是人,是心,就连到了夏城,徐娘子一众都被她的心收服了。
她就是有这样神奇的能力。萧祈衍哽咽了说不出话来,公孙影递上了茶水,他喝了几口,便又看着沈容华了。
公孙影便也告退去找山楂了,萧祈衍又落了热水擦拭着她的脸庞,“容华,你睡累了,就早点醒来,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