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萧祈衍端着药碗,绿色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她的嘴边送去,沈容华的脸色苍白如纸,可是她却笑靥如花。
以前她很害怕苦药,可是当他亲自往她嘴里送的时候,竟然尝不到一丝的苦意,甚至心里还甜滋滋的。
回想着躺在这里的五日,她竟在梦中不止一次地重复着梦境,幸好她醒过来了,萧祈衍就在他的眼前。
见到他的那刻,就发现世上什么都不重要了,他问道:“苦吗?”
她摇摇头,他将山楂塞到了她的口中,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划开了,“好甜!”她奴动着小嘴说道。
“哪有药能甜,苦和痛一般,若是觉着苦了就说出来,这里没有旁人,我不会笑话你的!别强忍着,我心疼!”萧祈衍回道。
她听了脸一阵红晕,“这并不是府衙,到底是哪里啊?”她望了望虽然简单朴实,但是却充满了温暖的卧房。
“是一位夏城百姓的屋子,当时情况危急,便是她带我们到了这里,请了大夫过来。”萧祈衍解释了一番。
沈容华眼睛红红的,感动不已,“那么抓住了凶手了吗,是谁想要刺杀殿下,幕后主谋是谁?”刚刚恢复了一点,她的心思就重了起来。
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他摸了摸,“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我只想你赶快好起来,听懂了吗?”他喊道。
她听话地点点头,在她眼前的萧祈衍是温润如玉,是放下了太子的架势亲自喂她喝药,是她期许夫君的所有模样。
沈容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阿衍,当有人要刺杀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竟如此重了,阿衍,嫁入北越本不是我所愿,可你让我再也不想离开北越,不想离开你的身侧,所以若是要失去你,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她哽咽着声色,头一回在他的面前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很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傻瓜,你要是死了,我如何独活呢?华儿,我庆幸自己把你留在了身边。”
“那我们便都好好地活着,活着才能看到更好的风景,活着才能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富庶的生计。”沈容华的手指收了收紧。
他凑近了她的额头,在她的额间印上了一个吻,她闭上了眼眸,静静地望着他,她伸手触摸着他脸上的胡髯,好像从未看到过他长了这么厚重的胡髯,北方糙汉的样子尽显。
“是不是很难看,一会儿就去剃了,这几日,我不敢离开你身边一刻,怕是你醒来见不到我!”萧祈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沈容华摇摇头,“不,很有男子气概,就如同我初来北越的时候,口口相传的北越男子的模样,粗壮而挺拔。”
“这容华是夸我呢,还是在讽刺我呢?”萧祈衍挑眉道。
沈容华偷笑了一下,笑得太用力,拉扯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胸口疼痛,她的眉眼都皱了起来。
他将她的身子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抚了抚她的背脊,“你现在不能用力,伤口裂开了如何是好,我去请太医来瞧一瞧!”
“阿衍,不用大惊小怪了,我就是扯到了有一点疼罢了,不必惊扰了太医,他们路远迢迢从京都赶来,也大抵是累了,还有你,你也看起来很疲惫不堪,我无碍了,你便去歇着吧!”沈容华温婉地说道。
“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容华,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你可清楚?”他问。
她木然地摇头,不解。
“那便等你清楚了再答我!”萧祈衍气了,他说得这样明朗,她却还是木然地慢了一个拍子,跟不上他的脚步。
“殿下既不说明,我如此愚笨自然是不清楚了啊?”她小声嘀咕着,也不敢抬头望他,怕一看到了他的眼神,她就已经三魂丢了七魄。
着了他的道了。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都看不清楚,那必定是容华还未好,要太医们挨个诊脉,诊出个所以然来。”
“千万别,殿下就别折腾我了,好歹我也是习医之人,便是就见不了大夫,多见大夫便要多吃药,可苦了!”沈容华叫苦连天。
萧祈衍笑了,“倒不是先前问了你,苦不苦,你方才还不是说不苦么,既然不苦,吃药也便不用害怕了。”
“殿下就是捉弄我,那是我糊弄殿下,怕殿下担心,哪有不苦的药,要不然也就没有一句良药苦口利于病了。”
“既已懂了良药苦口,还想着法不吃药。一会儿让人来再瞧一瞧,若是你的身子吃得消,便是回府衙去,也不好叨扰人家太久。”萧祈衍反驳她,她竟好像也堵不回去了。
沈容华也表示赞同,“那我想要见一见救我的人,也好当面谢过,殿下无论赏赐多少,都不如我亲自说一声谢谢来地珍重。”
“好,倒是也该如此,我一会儿差人请了来,非远和先生必定已经去安排了。”萧祈衍在屋内太久了,也不过就匆匆见过几回,是个年纪稍大的老妇人。
“殿下还要在夏城呆上几日,京都父皇必定已经接到了水利完工之事,若是不回京都禀告,恐怕又是殿下渎职之过了。”沈容华醒来就在操心这些政事了。
萧祈衍按了按她的肩膀,“你就无需考量这些,你若一天没有好,我就在此处一天,你若一年没有好,我就在此处一年,我是不会接受让我先回京都,以大局为重这些安排的,你该是很清楚我的脾气。”
她就是太清楚了,“我就是想赶紧好一点,如果适宜赶路了,便就回去了。”
“不行,你的身子没有好全,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好了,这些劳神费时的事情,你一件都不需要去想,安安分分养着就好。”萧祈衍回道。
不一会儿徐娘子领着老妇人进屋来,她们正要行礼,被萧祈衍呵斥停止了,“不必多礼了,此番是您收留了太子妃,又请了大夫,是本宫该要和您道谢和行礼。”萧祈衍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老妇人扑通一声跪下来,“殿下,这可使不得,折煞草民了,殿下和娘娘就是夏城的活菩萨,草民不就借了一张床榻而已,这娘娘睡过的床,对草民来说就是福气了。”
沈容华被萧祈衍扶住,她望着眼前的老妇人,“老人家,使得,这一礼,不是殿下,是我的夫君替我行的,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娘娘……”老妇人又要磕头,萧祈衍让徐娘子将她扶了起来。
“徐娘子如是,该受本宫之礼,本宫这几日的脾性不好,请见谅。”萧祈衍行了一个礼节。
太子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竟然像她们这等平民行礼,只为感谢她们照顾和救了他的娘子,被太子和太子妃这般琴瑟和鸣的情意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