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齐非远用完晚膳出来之后,他四处转了转,便想着这里还是绿宛熟悉,他们自从上次去静安寺一别,就完全像是陌生人一般,他是主,她是奴婢,分的清清楚楚,以前的那份欢喜全然都不见了。
是公孙影点醒了他,他曾以为自己不过就觉得她看着舒坦,日后纳入府里,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凡是以后父亲要他再娶个正妻也不为过。
可是他却不知道身在南楚的绿宛,即便是丫鬟出身,她也有自己的傲气和骨气,她的那份执着,宁愿择一寻常人为妻,也不愿意为享荣华富贵而为妾。
然身在南楚,他才觉得在绿宛的脸上察觉到了很多南楚人的特质,随性和洒脱,怪不得同寻常的姑娘不同。
齐非远转来转去,才找到了沈家的下人院落,沈家对待下人也颇为好,当然分不同的庭院,住在不同的房间内,绿宛和锦瑟同是伺候沈容华,便也住在一道,但是是两间卧房。
刚进了了院落,齐非远便问了人,那人便扯着嗓门喊了一声:“绿宛姑娘,有人来寻你了。”绿宛在屋内自是听到了。
赶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就见到了齐非远站在了远处的庭院之中,庭院的梧桐树很高大,他欣长而笔直的身影就站在大树下。
等绿宛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转身想要往屋内跑。
可是被齐非远立即上前,钳制住了她的手腕,“慢着,你跑什么,就这么怕见到我吗?”齐非远哀叹自己怎么像是个毒药一般。
绿宛默默点点头,回应他的疑问,她一手又拨开了他的手,道:“大人请自重,这里是沈家,绿宛虽为婢女,但毕竟是姑娘家,男女授受不亲,请大人放手。”
“那可说好了,我放手,你不能跑进去,闯进你的住处,到时候你不愿意跟我,也要跟我了。”齐非远吓她。
绿宛默默点点头,他才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齐非远和她比肩站着,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齐非远朝着外头看了看,说:“这好歹我也难得来一趟南楚,身为南楚的人,你都不愿意带我去哪里转转吗,连太子妃都带殿下出去转转了。”
绿宛心想,他们是去散心,可自己和齐非远又算什么呢,一个丫鬟陪着一个少爷瞎逛,这成何体统。
可她又如何拒绝,在这里拉拉扯扯也惹人嫌话,只能听他的,指了指外头的道说着:“齐大人,请前头走。”
她跟在了齐非远的身后,小碎步地跟着他的步伐,锦瑟刚回到庭院,看到他们正欲走,便大喊道:“绿宛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不带上我啊?”
绿宛并未回应锦瑟的叫喊,只是埋头跟着齐非远走去。
“你这丫头,嚷嚷什么呢,你瞧着那位少爷了吗,人看绿宛的眼光都不同,绿宛这是有人家了,你呀咋咋呼呼的,啥时候有人瞧得上你啊!”同下人房里的老婆子道。
锦瑟机灵地转了转眼眸,想了想,原来是这么回儿事情啊,她一定要告诉太子妃去,让太子妃也乐呵乐呵。
“李大娘,我锦瑟哪里不好了,太子妃说了,我还小,要留着我在身边呢,我不急的。”锦瑟拍拍胸膛自吹自擂道。
那老婆子一笑,嗔道:“你这丫头。”
锦瑟是真替绿宛高兴,若是绿宛能和齐非远一道,齐非远也算是英武逼人,更是一名武将,能保护好绿宛,像是她们这样的出身,怪不得李大娘要这样说,能被大户人家看上,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绿宛跟着齐非远的步子走着,基本上都低着头,也不敢多说话,齐非远停下来,她一头就撞到了齐非远的身后。
“我又没有对你如何,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让你陪我逛一逛,你低着头,也不愿意和我多说话,还有什么意思呢?”齐非远责问道。
绿宛唯唯诺诺道:“齐大人恕罪。”
“以前敢直来直往的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回了一趟南楚,变得这样别扭了呢?”齐非远喜欢的是那个为了护住不顾一切的她,说话的时候爽朗,行事作风又果断的绿宛。
绿宛欠身道:“以前是绿宛不知好歹,如今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尊卑可要分得清。”
齐非远直接转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管怎么挣脱,他的力道很大,手掌就能包裹住绿宛的手掌,绿宛的手心一直都冒着冷汗,她的指腹都不如姑娘家一般滑润,甚至是粗糙。
这样的绿宛,让他的心紧了紧。
“今日我把你找来,就是要告诉你答案,当日在九曲桥,我给不了你的答案,要你,我想明白了,不想让你委曲求全地做我的丫鬟,做我的妾,而是堂堂正正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是我齐非远的正妻,你可愿意?”齐非远深厚的声音响彻在绿宛的耳旁。
齐非远的眼眸一直都盯着她的眼眸,让她的眼光都无处可逃,他的直白,他的热情已经将她全权包围起来了。
就等绿宛的一句回应。
绿宛松开了他的手,平复了此刻内心的涌动,最后淡淡道:“谢谢大人的厚爱,绿宛无福消受,绿宛并没有信心能嫁给大人,成为一个好妻子,绿宛只想要过平凡的日子而已,大人,绿宛高攀不起,绿宛也不想日后,大人为绿宛和争执,所以趁着未深陷,请大人早日放手。”
他的所有真心都付诸了流水,齐非远的手越来越冷,他以为自己把心里话都告诉她了,她就一定会感动不已,结果呢,等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你就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吗?绿宛,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这些都无需要你去担心,我都会安排妥当。”齐非远责问道。
绿宛收了收眼神,倒吸了一口气道:“是,从未对大人动过这样的心思,大人恕罪,绿宛就不陪大人了。”她说完就转身,往远处小跑着消失在了齐非远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