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相安无事一般，躺在了她的身侧，而她呢让自己尽力不要发颤，闭上了眼眸，默默地流淌着泪水。
两人躺在龙床上，萧祈衍或者又是累了，过了一会儿，眼睛闭上就沉沉睡过去了，沈容华过了很久之后，才转过身来，看到他静静得躺着，她伸手去摸了摸他整张连的轮廓，记忆中，他好多时候就这样安静躺着。
总是在受着病痛的折磨，她只要摸一摸他的手腕，就能把脉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她很清楚，他每日强装出来的好，都是他背后在隐忍吃药。
她伸手挽着了他的手臂，靠着他的手臂，紧紧的抱住，心里想着：“阿衍，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一定要等我，等我把师傅找来。”
早在回去南楚国的时候，她已经交代了沈子宣去打探她师傅的下落了，后回到了北越，她又修书了几封过去询问进展如何，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音讯。
可她坚信，坚信总会等到师傅。
如果等到了师傅来，一定会有办法把他救过来，哪怕是用她的命来换。
泪浸染了自己的衣衫，也浸染了她的心，像是洪水猛兽一般涌向了自己，她又像是在河堤的两岸徘徊地走，却不知道该往那里停靠。
原本是乏了，可却再也睡不着了。
萧祈衍一直都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龙床上空无一人，他起身，披了一件袍子就往外走，寻找沈容华的身影。
倒是很快被沈容华眼尖瞧见了，上前道：“如何就这般出来了，还不披一件斗篷，外头可凉了，你身子骨要护着。”
她的手下意识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地像是冰天雪地走过一样，萧祈衍瑟缩了一下准备收回去。
“我起来见你不在，便来寻一寻你，而且我哪能这般脆弱不成，倒是让容华取笑了。”萧祈衍牵强地嘴角扯出了一丝的笑意。
沈容华扶住他的手臂，往里头走去，道：“知道你午宴之后都没吃什么，去御膳房瞧了瞧，做了些汤羹过来，让你吃一吃，填填肚子。”
“今日你生辰，还竟让你去忙活，可是辛苦了你，你呀，就不肯交给宫人去做，我不忍心你这般辛劳。”萧祈衍拍拍她的手背。
如果还有机会，沈容华倒是愿意这辈子都这么辛劳。
“他们准备的，哪有我知道你的喜好，你吃的高兴，我便开心了，没啥辛苦的，阿衍，去里头穿进外衣便吃一些。”沈容华笑着回道。
两人坐在了寝殿内的圆桌上，她为他盛了一碗红枣雪燕汤，他一口一口全都喝了下去，看着他的模样，她的心里一阵一阵抽痛着。
忽然沈容华站起来，从他背后抱住了他，她将自己的脸蛋贴合在了他的背脊上，“阿衍，你就不必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他沧然地笑，她这样冰雪聪明，他再要瞒，想要瞒也未必瞒得住，他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身子拉过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她急忙想要站起来道：“我身子重，你的身子吃不消。”
“这些分量还吃得消，如今连吾妻都抱不动了，还不是废人一个了。”他笑得清汤寡淡，她眼泪簌簌流淌。
他的手指擦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安抚道：“我就知道让你得知了，必然是哭个不停，看见你哭，我就不知道该如何了，所以才瞒着你。”
“阿衍，我好害怕！”她一下子把他抱得很紧。
“不会有这一天的，老天不会这样对我的，他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不会早早把我收了去，让你独留在世上，你要相信。”萧祈衍双臂环抱住了她的身子。
沈容华瑟瑟发抖地害怕，她很清楚他说的这些话语都是哄她开心，他的脉象混乱，毒气攻心了，随时都会要死，可他还在笑，笑着告诉她还有可能。
“阿衍，我知道一个古法，可能会有用，我们试一试。”沈容华忽然想到师傅留下来的医书里记载了这样一个古法救人。
萧祈衍疑问道：“什么古法？”
“师傅的手札里写了远古的时候，中了剧毒无法解，就会用一种以血还血的古法，将中毒之人的血放掉，而将新的血换进去，用吸血的虫子将新的血吸进来，然后跑到中毒之人的伤口，重新灌进去。”沈容华将古法说了一遍。
萧祈衍问道：“那就是要牺牲一个人对吗，这样对那个人太过残忍，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的生死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并不能说牺牲，只不过将身体里部分的血贡献出来，不会让人死去，你相信我，师傅这样记录必定是觉得可行之，阿衍，试一试好吗？”沈容华央求道。
萧祈衍摇头道：“这样的方法太不人道了，我不愿意试。”
“那个人不会是别人，只是我，用我的血换你的血，这样你就能活下来，天下之王才能活着。”沈容华眼睛里冒着光。
若是这样的方法可行，那么他就不用死了，师傅研究出这个古法也一定想要在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不，我不同意，我不可能答应用你的血换我的血，容华，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容华，你听我说，若是真的，我熬不过了，不在这个世上，容华还要替我指点江山，为我掌管兵马。”萧祈衍一口就回绝了她的提议。
沈容华也猜得到他的反应，但是这件事，他就是不愿意做，她仍然会去做的。
“好好，那我再想法子，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动怒。”沈容华舒缓了他的背脊，单手覆盖在他的背脊上，“阿衍，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小时候，我会因为养了一个猫咪走丢了哭了好久，之后再也没有养过猫咪，也会因为父亲一句责骂，哭上几天，你懂吗，失去你，我一定没法活下去了。”
他回头，抱住了她的身子，亲吻着她的头顶，他真的痛恨上天，为什么要对对他们这般不公平，在他们表明心迹后，就要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