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垚反手一指,用更加义正言辞的语气说:“卫兵,将这个黑白不分的家伙抓起来。”
卫兵愣住了,人群全愣住了。银丝执政气上脑门,手指上的五颗戒指因心情激动而颤动不止,口中词不成句:“你,你,你。”
“混账,你你你什么。”
陈垚责骂道,“还有你们,统统渎职。”
另一银丝老年执政拱手上前,小心征询道:“敢问阁下何人?”
“你问我是何人?”
陈垚扬起下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折了几折,划过他们眼前。“莱娜女士”,“女士的亲笔签字”,“还有私人印章”,几位银丝执政交头接耳。黑压压的人群听到女士姓名,略略壮起胆来。“落款没有执政厅公章,不是公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戒指执政眯起眼质问。“不知女士何意,我等能否一睹究竟?”
老年执政话里藏针。五光十色的人群扬起头来,开始呱噪起哄。“哼,还能有什么。”
陈垚负手环视这几人,“本地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可是让执政官阁下心急如焚呐。”
眼前金丝执政面皮泛红,银丝执政装傻充愣,他心思一转,语重心长地说:“女士命我暗中探查,一纸公文都未曾下达。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担忧捕风捉影,冤枉了诸位,让好人寒心。”
“现在呢,看看这副可怕的景象。平民贵族势若水火,兵戈一触即发。局面败坏如斯!”
他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原因呢,原因何在?”
“斗技场滥用神兵利器,公平之风严重败坏,王国竞技理念极度扭曲。这种局面难道不是你们放任之过,渎职之过?再往里呢,贵族垄断附魔、锻铸,低买高卖,压榨过甚。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激越的话语声在大厅回荡,最后戛然而止。只余平民人群山岳般的沉重喘息声。三名银丝执政微微缩了缩身子,互相交换颜色。金丝执政鼻翼翕动,眼神灼灼,袖中拳头微微颤抖,难掩激动之情。“阁下明鉴,我们也是力有不逮啊。”
老年执政按住面红耳赤的戒指执政,用苍老虚弱的语气说。陈垚心中冷哼,这三人分明沆瀣一气,刚要开口反驳。“执政莫非不知,有千千万万的力量在背后支持我们。”
金丝执政开口了,他猛地转过身,面向一张张激动期待的淳朴脸庞:“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互相观望,开口欲言。“你们的剑士之心哪儿去了?”
陈垚察觉到两束冷厉目光,决定添一把火,“没人敢说?哼,你们老老实实回去种地算了。”
“不公平!”
一名勇士憋着嗓子叫了出来。“不公平!”
又有一名勇士带头。“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人群爆出的呐喊声,响彻大厅,冲出了天空。整整十几分钟场间才平静下来。老年执政弯腰拱手,显得更加卑微:“老朽愚钝,还望阁下能够提点提点。”
心中嗤笑他贼心不死,陈垚口中却说:“听好了。”
“首先,参赛者全员装备竞技场提供的制式武器和道具,自带的不得使用,一旦发现成绩清零。”
“其次,制式道具数量限制在三个,可以是药剂、药水、咒文书、特种箭矢等,由参赛者自由搭配。”
“不公平啊。”
方才二重唱的那三只鹌鹑躲在角落里弱弱地说。“公平。”
、“公平。”
、“公平。”
众人喊道。戒指执政眉毛高高扬起,脸色极度不满。剩勇追穷寇,陈垚语不停歇。“比赛要改制。一句话,积分和名额制。”
“根据完赛情况,参赛者取得相应积分。”
“赛制改为两月一小比,每年一大比。”
“小比小奖品,大比大奖品。”
“大比次年专设邀请赛,积分靠前者自动受邀。”
“经过多轮角逐,决出最终优胜者将荣获年度冠军头衔。”
“名列前茅者各有奖励,冠军更是奖励丰厚。还有执政官亲自颁发荣誉勋章,全城通报。”
大师赛、全明星赛、战队赛,战场随机地形、随机魔物、随机事件,排行榜,观众门票,宣传造势,赛事解说……他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在场有的苦思冥想,有的抓耳挠腮,有的面色潮红,有的魂飞天外,这一轮一轮信息轰炸,把所有人打得找不着北。金丝执政趁势振臂高呼:“我同意。”
场间蓦地爆出山崩海啸——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老年执政见事不可为,抓起戒指执政的手,双双举手表示支持。尘埃落定,人群欢呼着散去,陈垚受金丝执政邀,去执政厅做客。风林城富人区,一幢豪华的新建别墅内,同样正进行着一场谈话。“踏马的,那人到底是不是特使?”
“踏马的,气死老子,气死老子我了!”
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面色愤怒,口吐芬芳。坐在他右手边的老者不紧不慢说道:“消消气吧。”
“我们要遭受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你还踏马的让我消消气?”
盛装中年人用难以置信的高亢嗓门喊道,“外边的泥腿子你瞧见了吗,那股得意劲,我看着就踏马消不了气。”
一口一个踏马让左手边那人看不过眼,他猛拍了一记,手指上的五个戒指与镶钻楠木桌碰击,发出“啪”的一声:“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中年人听了更来气:“那会儿你干什么吃了不阻止。现在倒冲我嚷嚷起来?”
“当时的情况你知道个屁。”
戒指男子不屑地说。“哟呵,有能耐了。吃我的喝我的,敢冲我大呼小叫了?”
老者闻言,手中茶杯微微顿了顿,却仍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戒指男子反唇相讥:“没有我俩的帮衬,哪有你一个暴发户说话的份。”
“没有我的支持,你踏马的坐得上执政位置?破落户,你良心被狗吃了?”
中年男子怒极大骂。“臭暴发户”,“死破落户”,两人互喷起来。老者皱了皱眉,放下茶杯说:“都这时候了,还翻旧账做什么。”
华贵中年面对老者,收敛了几分,但是话语丝毫没有客气:“你不喜欢听那就不提。不过,你倒是告诉我,这新账要怎么平呢?”
老者瞅了他一眼,淡淡说:“你想怎么平就怎么平。”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支起身子凑近老者,居高临下望着他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戒指男子则有些慌张地望着他:“你不是要退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