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秀和陆氏大惊,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跑到了前院里。
只见院子中央,明彩儿正一脸愤怒地抓着明小山的衣领,死死拽着他手里的一块木头。
旁边的黑虎拖着伤腿奋力地咬着明彩儿的裤脚,想将她往后面拖,奈何它有伤在身,根本使不出力气。
“你把东西给我,听到没有!给我就放开你!”
明彩儿顾不得甩开黑虎,紧勒着明小山不放,一心只想要他怀里的木雕。
“我不给!这是汀岚哥哥送给我的!我不给你!”
明小山倔强地将木雕护在自己怀里,小脸涨红,细嫩的脖子被明彩儿拽着的衣领勒出了好几道血痕也不肯松开手。
汀岚……是他的名讳吗?明彩儿神情一阵恍惚,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刚才她从明小山身旁经过时,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那块精致的木雕,刻的正是昨日令自己一见倾心的公子,原来,这块木雕是竟他亲手所刻!
那这样——她就更要拿到手了!
陆氏见到自己儿子被欺负,气血上涌眼眶发红,立刻拔腿就要冲上去护住儿子。
她身旁的明玉秀却早已经快她一步,一个箭步冲到明彩儿跟前,二话不说使出全力,飞起一脚就踹到了她的身上。
“啊!救命!”
明彩儿正拉扯着明小山没有防备,被明玉秀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到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只来得及扭头看了明玉秀一眼,立刻眼珠一翻就晕了过去。
“姐姐……”
“秀儿……”
明玉秀站在院子里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明彩儿,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有病吧这傻x,欺负这么小个孩子!她是怎么下得了手的!不仅人长得丑,心肠还歹毒!
陆氏和明小山呆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都张大了嘴巴,秀儿(姐姐)好彪悍……
明小山愣了半晌,俨然忘了自己颈间火辣辣的疼痛,突然抱着怀里的木雕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坏二姐,让你欺负我!”
黑虎在见到明玉秀那一飞脚过来时,早已经聪明地第一时间放开了明彩儿的裤脚,一瘸一跛地趴回了自己窝里。
二房的文氏和明小河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连忙跑出来看,正好看见了明玉秀那不遗余力的一脚。
文氏顿时火冒三丈,飞快地奔过去搂住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张口就朝明玉秀骂了起来:
“秀姐儿!你是不是疯啦?怎么像个没教养的泼妇一样跟自家姐妹动起手了!”
明玉秀被文氏吼得一愣,正要开口,文氏又连珠炮似地把火气撒到另一旁还在呆愣中的陆氏身上:
“大嫂!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秀姐儿欺负妹妹,你还站在旁边看戏呢?你就是这样教你女儿的吗?你们陆家到底还有没有家教!”
陆氏听见文氏的指责醒过神来,脸上的态度也冷了几分,原本看见文氏过来时她还有点心虚,在此时听见文氏将她娘家都骂进来之后,那点不自在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是——虽然是明彩儿先动手勒她儿子的,但毕竟明彩儿现在还趴在地上昏迷不醒,山儿却还生龙活虎的。
陆氏动了动嘴唇,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骂就骂吧,又不会掉块儿肉,她忍了。
文氏见陆氏没有反应,怒火愈发冲上了头顶,抱着女儿就朝一旁站着的儿子喊道:
“还不快去把你祖母请来。”
明玉秀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明彩儿,发现她嘴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立刻明白了什么。
见二婶要去请祖母,也决定等人齐了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起说道说道,一次解决也好,省的有什么不满意的,说不明白的,到时候还得再去请人。
明小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虽然有时候对自己姐姐的一些言行也有些微辞,但他并不想看见大姐欺负他二姐。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正房里去请娄氏,也不知道大姐这是发了什么疯?还是找祖母来主持公道吧。
娄氏早就坐在屋里将院子里发生的动静听了个真切,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之前的小打小闹,等明小河进来说明彩儿居然被明玉秀踢晕了,她这才发觉事情有点严重。
她聘礼都已经收了啊,万一彩儿出了点什么问题,她拿什么赔给王家?
想到明玉秀那根硬骨头,拿她去赔吗?还是算了吧,娄氏在心底摇了摇头,连忙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同时跟出来的,还有一直在二房里看书的明二牛,他早被院子里闹哄哄的吵嚷声给扰得不耐烦了,索性丢开书本出门来看看。
“秀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呀!彩儿她哪里招你了你要下手这么狠?!”娄氏扫了院子里的众人一眼,凌厉的视线落到了大孙女儿身上。
一旁的明二牛昨天回来得晚,没有去大房见过兄嫂,此时见陆氏也在院子里,朝她点点头算是见礼。
陆氏颔首应了明二牛的礼,率先走到婆婆面前:
“娘,秀儿她也是气急了才跟彩儿动手的,彩儿她——”
“气急?她有什么可气的!一生气就要杀人放火伤人性命?”
陆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娄氏冷声打断了了她,又道:
“这种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的毒物真不知道是哪个没教养的东西教出来的!”
这个大孙女之前就被大媳妇教得越来越不听话,翅膀还没长硬就屡次跟她对着干,现在又在自家院子里欺负妹妹,娄氏对明玉秀这个大孙女可谓是越来越讨厌了。
这边娄氏话音刚落,地上的文氏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愤怒地指着陆氏接着骂:
“亏你还是大嫂呢!平时装得贤惠端庄的样子,骨子里流的全是恶毒的血!”
“够了!你给我闭嘴!”
见娄氏文氏这婆媳俩一唱一和越说越过分,明玉秀也不再沉默了,她是打了明彩儿,还一招制敌将她给打趴下了,那又怎么样?
环顾四周,见家里除了外出打零工的明大牛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明玉秀也不跟他们罗嗦,直接开门见山地朝娄氏道:
“祖母,二叔,这人还晕在上呢,我看你们还是先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吧。”
真晕还是假晕,重伤还是做戏,大夫一来便知晓。
“你别岔话题了!你以大欺小残害姐妹,还如此恬不知耻想要拖延时间好蒙混过关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脸了!”
文氏见明玉秀这个时候还在避重就轻逃避责任,气得眼睛都鼓起来了,整个人怒发冲冠,怒不可遏。
以大欺小?她也就比明彩儿大一两个月好吧!这也算大?
见文氏一会儿骂她娘恶毒,一会儿说她外祖家没家教,这会儿又说自己不要脸,明玉秀终于不怒反笑:
“既然二婶儿不顾亲女安危,一定要跟我撕扯到底,那咱们就来好好掰扯掰扯。”
明玉秀伸手拉过一旁的明小山,将他揽到自己膝下,轻轻扯开他的衣领。
“嘶——哎呀哎呀好痛呀姐姐!”
明小山被明玉秀这一扯,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疼得他脑门儿都冒汗了。
陆氏听见儿子呼痛,连忙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将他护在怀里,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轻轻给他呼呼。
“忍着点儿啊,回去就给你上药。”
明玉秀摸了摸弟弟的头,轻声安慰他,然后将明小山转过来,将伤口对着众人,指给他们看。
“我为什么踢彩儿,这就是原因!刚才你们在屋里应该都已经听见了彩儿跟山儿的动静了吧,这伤可做不了假!”
几人朝明小山被拉开的衣领看去,只见他白嫩嫩的肌肤上,几道紫红的勒痕都已经破了皮,伤口往外渗着透明的血清,有些严重的地方还冒出了血珠,将衣领都染红了一小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娄氏和文氏都有些意外,看了眼地上的明彩儿,有些搞不清状况。
“山儿,你说说,刚才二姐为什么要打你?”明玉秀冷笑一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二姐要抢我的木雕,我不给,她就勒我!”明小山气鼓鼓地告状,又将手里的木雕扬了扬:“二姐好坏!我好痛!”
文氏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她的底气一瞬间就泄了几分。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她干嘛要心虚?明小山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呢,可是自己的女儿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就算之前是彩儿跟山哥儿起了冲突,秀姐儿也不该下如此重手。
“山哥儿这不没事嘛!彩儿被你踢成重伤这是事实!你还如此厚颜无耻想脱罪!”
没事?都见血了还说没事?这么小的孩子,感情不是你家的娃你不心疼是吧?
“二婶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说什么没家教,不要脸,厚颜无耻之类的话了,你说这些话,我还以为你是在给我们示范怎么教女儿呢!”
明玉秀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些轻蔑的讽刺,意有所指地看了躺在地上的明彩儿一眼。
有些话她并不想说出口,毕竟自己也是明家的女儿,难听的名声一旦传出去那就是一损俱损。
但若说不要脸没家教,婚前就主动与男子苟且,还是在野外媾和的明彩儿敢认第二,这临山村里可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文氏听了明玉秀这话,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明二牛,见他神色并无异样,才略略放下心来。
明玉秀似笑非笑地盯着地上躺着的明彩儿,看见她闭着的眼皮子底下微微转动的眼珠和轻闪的睫毛,淡淡一笑,想必这坏丫头也是被自己刚才的话气到忍不住了。
“还有,山儿才四岁,彩儿已经十四了!她跟一个四岁的孩子抢玩具,还把山儿欺负成这样,到底是谁恶毒?是谁在残害手足?我若是不替我弟弟出了这口气!我才觉得自己是在残害手足呢!”
明玉秀上前几步,走到明彩儿身边蹲下来,声音婉转带着一丝摄人心魄的温柔:
“别说踢她一脚,她要是再敢欺负我弟弟,杀了她我都不怕!不信——你就试试!”
明玉秀说完,迅速抓起明彩儿的手,用指甲朝她的中指指尖狠狠掐去。
十指连心,我看你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