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抽得格外结实,妇女披头散发,狼狈的坐在地上,看向陈清河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大嘴巴子抽你,我都嫌弄脏了我的手。”
“说我老婆脏?她的脚趾甲盖都比你的脸干净!”
陈清河从柜台抽了纸巾,嫌恶的擦拭刚才抽了妇女的手掌,“还有,标价牌上写着,断码女士长裙两折,你的眼睛是瞎的吗!?”
杨音韵惊慌的拽住陈清河的胳膊,“别吵了,我们给钱走人就是!”
自小生活富足,又一生颠沛,几次差点累死饿死的杨音韵,最擅长逆来顺受的隐忍。
陈清河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钢镚,扔在了柜台上,沉着脸说:“看在我老婆的份上,暂且饶了你!”
“下次嘴巴再敢不干不净,我还抽你!”
剩下俩销售员都傻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村人,竟然敢对她们动手。
尤其是陈清河眼神中的凛冽肃杀,让她们都不敢抬头。
愣了好一会儿,面颊肿胀的妇女捂着脸发出尖叫,“快来人啊,打人了!”
从隔壁超市门口,立即冲进来俩中年保安,一前一后把陈清河给堵住。
跟着保安过来的,还有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男人。
男人胸牌用烫金字体写着:经理——孙谦
妇女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脸怨毒的指着陈清河,“孙经理,就是这小子打人!”
孙谦把陈清河从头打量到脚,皱着眉头问:“你小子凭什么打人?”
陈清河冷冷的说:“因为你们店欺人太甚。”
“放屁!”
妇女赶忙说:“他把咱们店里的衣裳试脏了不说,还非要拿两块钱,买走咱们二十块钱的衣裳!”
看着杨音韵身上穿的衣服,再看一眼标价牌,孙谦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之前和店里的三个销售商量好,经常用碰瓷的手段,几乎用威逼胁迫的方式,让顾客买下东西,再把多赚的钱三七分账。
比如看见老实巴交的顾客,就诬陷对方把衣服弄脏了,必须高价买下。
像今天针对杨音韵的事,绝对不是个例。
孙谦脸色一沉,“小子,你不仅弄脏了我们店里的衣服,还打伤店员,这事要是捅到警察局里,能判你三年!”
在八零年代,一般农村人大字不识几个,一旦被警察抓了,还会愚昧到跪在地上,大喊“青天大老爷冤枉”。
靠着这一招,孙谦和这些店员,不知道让多少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花了冤枉钱。
见陈清河沉着脸半天不吭声,妇女以为他是吓坏了,捂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不想进公安局也可以,二十块把这件衣服买了,再赔偿我二十块医药费,这事就算完。”
杨音韵吓得花容失色,“一口气就要四十块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在农村,一家人靠着种地,一年粮食的结余,都不见得有四十块钱。
陈清河也看出来了,这俩人是沆瀣一气,铁了心要把自己当冤大头宰。
大门是敞着的,这会儿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陈清河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四十块钱放在桌上,皱着眉头抱怨说道:“倒霉,我身上就只有四十块钱,今天全搭进去了。”
孙谦眼前一亮,“行了,今天就放你们一马,滚蛋吧。”
就在他伸手要抓柜台上的钱时,陈清河一把将钱按住。
孙谦沉着脸问:“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清河呵呵笑着说:“孙经理,给你钱可以,但我有一件事想弄明白。”
“什么事?”
“连衣裙旁边的牌子上,分明写着打两折,为啥还给我们算二十块呢?”
妇女瘪了瘪嘴,“我不是告诉你们了么,打折的是后面的衣裳,不是这一件。”
杨音韵也委屈巴巴的说:“上头写着连衣裙呢,你们明摆了是讹人。”
陈清河将杨音韵拽到身后,朝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笑着问孙谦,“后面的衣服可是有整面墙呢。孙经理,你们的意思是说,墙上的衣服都打两折吗?”
孙谦不屑说:“是又怎么样,反正你这个乡巴佬又买不起。”
“我如果买得起呢?”
“你敢买,我就敢卖。”
孙谦满脸的鄙夷,“瞧瞧你身上穿的,破衣烂衫加在一起,都不够我们店里一双袜子钱。”
“别说是打两折,就是一折你都买不起。”
陈清河转过身,朝着门外二十几个围观的人喊:“老少爷们,他刚才说的话,你们大家做个见证。”
“听见了。”
“我们给你作证!”
“小伙子,这家店明摆着欺负人呢,你们可千万别给钱……”
外头的县城本地人看出了端倪,都在帮着陈清河说话。
陈清河朝着群人拱了拱手,“多谢大家替我作证!”
后面墙上挂着的衣服,大概有五六十件的样子,都是进口的品牌,什么西服大衣羊毛衫,应有尽有。
陈清河笑呵呵的朝着杨音韵招呼,“老婆,还愣着干什么呢,这家店打折促销,比农村大集上的还便宜,咱们快搬!”
“就算穿不了,还可以去街上摆摊卖。”
孙谦吓了一跳,赶忙把陈清河拦住,“等等,你的钱呢!?”
陈清河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百元大钞,“傻逼,瞧好了,这里头随便一张,都够买整面墙上的衣服。”
墙上挂着的衣服,最贵的也就二三十一件,正常的都是十几块。
如果真打两折,总价也就七八十块的样子。
看到钱,孙谦彻底傻了。
“你……你不是说自己没有钱了么!?”
“我还说我是你爹,你咋不信?”
顿时,门外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