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陈清河整天待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难受。
陈清河刚到了家门口,张桂花迎头就担忧的问:“儿啊,你这一天跑出去,都干啥去了?”
“去山上抓麻雀,又去河边转了转,带俩孩子划船,又逛了逛北山的花田……”
“你瞅瞅,带孩子是妇女和老人的事,你咋还上瘾了呢。”
张桂花牵过团团和圆圆的手,有些急切的道:“孩子我帮你带,你还是回城里忙你的事业去。”
陈大栓也看不下去,跟着催促说:“鼎盛大唐那么大的茶叶公司,你占据了一半的股份呢,不回去盯着怎么行?”
离半个月的警方调查期限,只剩下最后五天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离去。
陈清河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茶园就那么多,卖茶的渠道,也只有那么些。”
“其实公司那边,用不着我干啥实事。”
“我在家里陪着您二老,陪着孩子,比什么都强。”
对于陈清河的一番真情表白,二老是打心眼里嫌弃。
老人对自家孩子都是这样,时间长见不着,心里指定会想得慌。
可如果孩子整天待在家,总会看着不爽。
就在陈清河尴尬站在家里,不知咋办的时候,圆圆拽了拽他的胳膊,“爸爸,圆圆肚子饿了!”
“乖女儿,爸爸做饭去。”
陈清河进厨房时还不忘招呼,“妈,今天晚上让芳姐休息一下,我来做饭。”
在来的当天,陈清河就给张美艳和孙彬彬放了长假。宁愿让他们带薪休假,也不愿意看着俩人给自己心里添堵。
进入厨房,陈清河先把菊花的花瓣摘下,在温水里洗净,放入白糖和蜂蜜中腌制。
水和玉米油,以及白糖和面,做成油酥。
腌制好的花瓣,放入锅里炒制到糖浆挂霜,混合着糯米揉成团做馅料。
油酥擀成饼,层层包裹后放入烤箱。
没过多会儿,冰皮鲜花饼出炉,陈清河先拿起一个自己尝尝,避免翻车。
一口下去,冰皮酥脆,馅料软糯中带着菊花的特殊芳香,让人陶醉其中,久久无法释怀。
“拿着,先给爷爷奶奶送去。”
一个放点心的小筐,被俩奶娃抬着,嘿咻嘿咻的抬上了餐桌。
冻库里还有鱼,陈清河又做了个酸菜鱼,上头撒上菊花瓣,用热油那么一浇,清凉解腻。
简单的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吃得格外欢畅。
可惜,这种温馨始终是短暂的。
第二天早上,陈清河正蹲在门口刷牙,呼吸新鲜空气,张桂花就又愁眉苦脸的凑了过来。
“儿啊,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家里待着,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没等陈清河开口,张桂花就继续愁眉苦脸的说:“他们都悄悄的议论,说是你在外面欠了钱,跑村里躲债来了。”
“还说你已经破产,下个月发茯苓工人的钱都没有。”
“工人们虽说都没走,但是也经常跑过来问我,咱们家是不是真没钱了,给他们开不起工资。”
陈清河苦笑着说:“妈,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也就五六天的样子,我就回城里工作去了。”
“你和我爸就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张桂花动了动嘴唇,又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陈清河看母亲这模样,心里也不舒服。但为了配合调查,只能再忍最后四天。
吃过早饭,收拾屋子的王成芳,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憋了好久,她朝着门口的陈清河招了招手,“清河,你跟我来一趟。”
陈清河不由疑惑,“芳姐,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跟我进屋说。”
王成芳悄悄的把陈清河拽进卧室,俏脸严肃的问:“清河,最近公司是不是没钱了?”
“你也别想着瞒我,银行封门拖车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陈清河不由得苦笑,“芳姐,公司怎么样你不用管,每个月的二十块钱,我保证发到你手里就是。”
王成芳轻叹了口气坐在床上,翻开枕头,从棉絮里费劲的掏了一会儿,才掏出皱皱巴巴的五十元钞票,还有两张十块的。
“清河,这是你发给我的工资,因为吃住都在你家里,我没怎么花钱。”
“我也帮不上你别的忙,这点钱你别嫌少,先拿着渡过难关再说。”
看着藏在枕头里,被塞的皱皱巴巴的钞票,陈清河的眼眶渐渐泛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对陈清河来说,七十块钱不过一顿饭。
对王成芳来说,这笔钱却是能够生存下去的全部资本,和以后生活的希望。
如果拒绝好意,她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踟躇了一会儿,陈清河把钱接过,感动的攥着王成芳的胳膊。
“芳姐,啥也不说了。这笔钱我先拿着,等以后赚了钱,我一定还给你!”
“好,姐等你赚了大钱,多给我发点工资。”
王成芳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并不相信陈清河真的能东山再起。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清楚,陈清河得罪了杨家,又丢了十万块钱,现在银行都追着他要债呢。
有这几十块钱,至少能让他过得没那么窘迫,不用去山上摘花瓣做饼吃。
陈清河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芳姐,听说今年的茯苓长势挺好。长时间不去,我都快忘了路是怎么走的,你带我去看看吧。”
“好。”
走过一路,田间地头工作的农民们,纷纷指着陈清河交头接耳。
等陈清河走近的时候,他们又满脸笑容的打招呼,“清河,生意不忙了,咋有时间来山上逛。”
“公司不忙,出来逛逛。”
等陈清河走后,他们继续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看茯苓是假,看工人的态度是真。陈清河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他甚至听到,有人已经要另谋出路,去城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