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陈清河故意气杨老爷子,把上好的茶叶尖拿去煮茶叶蛋,是因为他的病已经快好了。
谁也没有想到,痊愈前夕,老爷子的病症会加重成这幅样子。
今天的这点茶叶,是续命用的。
陈清河就算再怎么讨厌杨广业,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他可以不要老丈人,但不能让老婆没有亲爹。
陈清河蹲在地上,把茶叶捡起,放回茶叶盒里。
病床上的杨广业,咬着后槽牙浑身颤抖,双目瞪得像铜铃,看向陈清河的眼神中尽是憎恶。
“麦克在监狱里疯了,摔碎了玻璃瓶子吃,肠子肚子全烂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最多有两个月好活!”
“我的干儿子要死了,女儿也被你骗过去!”
“你现在还假惺惺的给我送茶叶?我看你巴不得我死!”
陈清河没有想到,老头子竟然和麦克菲特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短暂沉寂后,陈清河沉声说道:“老爷子,实话说我并不待见你,因为你是音韵的父亲,我才会三番五次的让着你。”
“或许在你眼中,杨家很有钱,我是高攀了你们。”
“可在我看来,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喜欢音韵,也会爱屋及乌,照顾同样对音韵好的家人,这也是我给你送茶叶的原因。”
“你可以对我抱有敌意,但这份茶叶,我希望你能收下。”
“凭你作为音韵的父亲,再多的珍贵茶叶,你不收也收得。”
“凭你杨家总经理的职位,你连一两茶叶也拿不到。”
说完,陈清河起身出门。
杨广业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咬牙说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领情的!”
临出门前,陈清河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道:“男人都喜欢护犊子,我也不例外。”
“可护犊子也得分人,不是每个犊子都该护着。”
“像是杨启圣,还有音韵这样的孩子,一心为了你,一心为了公司,这样的犊子就要护着。”
“而麦克菲特这种干儿子,就是以后坟头上的一株毒草。”
“他的迈瑞肯舞厅,你是名誉董事长,但你估计不知道,里面有黄色生意。”
“还有,他开去拖赃款的车子,就是你公司的车辆。”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给你挖坟,你还觉得挺美。”
“老爷子,你还没到糊涂的年纪,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陈清河推门离开。
佟贵生拿着陈清河的茶叶,立即去煎药。
病床上,杨广业疲惫而痛苦的闭上眼睛,扯了扯被子,似乎已经睡去。
下楼到车库,陈清河和杨音韵依依惜别。
“老公,这段时间我留在公司陪着父亲,你回去以后不要太累着了。”
“什么一千万,三年之约,都不重要,我会等父亲身体好了以后,和他据理力争的!”
陈清河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管怎样,我都会一起努力的。”
车子缓缓行驶离开杨家总部时,顶楼病房里的杨广业,已经喝上了佟贵生送来的茶汤。
清澈的白茶,配上几颗手搓的药丸子,喝下去以后杨广业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撑着床沿坐起身,朝着门口吩咐,“叫秘书过来。”
很快,保安叫来一路小跑着的秘书。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脸色阴鸷的杨广业,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办公室左边的抽屉里,有一份针对鼎盛大唐的企划书,你拿去立即实施!”
“我听说陈清河还准备建造古董和黄金店铺,你也挨个去打击!”
秘书无比恭敬,“是!”
就在秘书要离开时,佟贵生忍不住劝说:“杨先生,您位高权重,从手指头缝里露出的一点,就比陈清河的全部家当多。”
“您都到了这个境界,何苦要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
“要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音未落,杨广业就板着脸道:“佟神医,我累了,你下去吧。”
佟贵生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告辞。
很快,秘书拿上了企划书,按照电话号码,挨个的拨打了出去。
但凡拨打到电话的国外供货商,立即给鼎盛大唐进行货物断收。
此时在鼎盛大唐总部的魏敏芝还不知道,即将有一大批红茶,会在仓库中囤积滞销……
杨广业只是想让陈清河破产,失去和杨音韵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在暗处,却有人想让陈清河去死。
当天晚上七点钟,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魁梧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杨广业的病房内。
看到男人,杨广业一直紧绷着的老脸舒缓许多。
“虎臣,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昨天晚上的飞机,听说你病了,连夜赶过来的。”
杨虎臣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野外作战服,又摘下了遮住半张脸的帽子。
他左边上到头皮,下到耳垂附近,衔接着左眼的位置,有一道狰狞像蚯蚓一样的刀疤。
“给我倒一碗温水来。”
秘书恭敬问:“您是要茶水还是咖啡?”
“白开水。”
“是。”
没过多会儿,一碗温水端了上来,杨虎臣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往水里滴了几滴,又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朝着左边眼眶轻轻那么一捏。
啪——
左边的眼球,稳稳的掉进碗里。
秘书吓得打了个冷颤,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杨虎臣揉了揉空洞洞的眼眶,“年纪大了,身体里水分少,长时间不给这玩意儿浸一浸水,就干得厉害。”
杨广业忍不住劝说:“坎比亚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年纪都这么大了,退休回来吧,我在公司给你找个差使。”
“我是马背上生的,注定也要死在马背上,谁也不用劝,劝了也没用。”
杨虎臣将义眼重新放回去。
“我这次来,一是为你带了点特效药,对身体有好处。二就是解决一下上次留下的隐患,想办法干净点把陈清河做掉。”
“你的病根就在脾气上,把陈清河做掉,你也就好了一半。”
杨广业吓了一跳,赶忙从床上弹起身。
“你准备让陈清河去死!?”
杨虎臣神情淡漠,话语中蕴藏着森然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