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衣嘟囔着小嘴,只能跟着陈清河一起迎来送往。
十二点多,三合街有头有脸的几个掌柜,都已经落座准备开席。
就在这时,一顶八人抬着舞龙画凤的轿子,出现在老凤凰古董铺的门口。
轿帘掀开,为首抬轿的人半跪在地上,上头的人踩着他的脊背,在秘书的搀扶下走出。
看到轿子里坐着的人,负责迎接的人吆喝,“三合街琉璃铺胡友珍,胡掌柜到!”
陈清河不由得一愣。
自己还没去找胡友珍,他就自己找上门了!?
胡友珍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绸缎锦绣的黄袍,个头不高,身形干瘦,颧骨突出鹰钩鼻,一双老眼如炬。
陈清河与他对视一眼,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立即朝着门口的员工使了个眼色,员工立即意会,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陈清河和罗云衣不能和任何人起冲突,否则影响铺子的气运。
因此,他们两个人在院子里迎接客人。
有负责迎接的人员,站在门外提前与客人打招呼。
如果是来祝贺的,就迎接进去与陈清河和杨音韵打招呼。
如果是捣乱的,直接提前拦住,让安保人员把他们赶走,陈清河和杨音韵根本不用出面。
迎宾人员赔笑问:“胡掌柜,您今儿带了什么贺礼?”
按照规矩,今天来参加宴席,都是要给贺礼的。
胡友珍却板着个老脸,“你觉得我该送什么贺礼?”
“这个……”
迎宾人员表情僵硬,他看出这人是来找茬的,但自己作为东道主,绝不能提前发难。
“俗话说的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只要是真心祝福小店开张,哪怕是您给一毛钱,也是我们的座上宾。”
胡友珍板着个老脸,一点面子也不给。
“那我要是一毛钱也不给呢?”
迎宾人员愣住了,目光落在旁边的两个保安身上。
保安堵在门口,随时准备动手。
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文三江,也站起了身。
胡友珍今天不是来打架的,他朝着轿子里招了招手,立即有个女秘书抱着三个礼盒下车。
“今天我不是来送礼的,而是给你们老凤凰古董铺带来一笔大生意。”
“我这三样东西,你敢不敢要?”
陈清河皱眉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罗云衣解释说:“在三合街开古董铺子,有人祝贺就有人找茬。”
“祝贺的人,就是送点礼物,来一起吃顿饭。”
“找茬的人会带着真假古董,来卖给我们,名义上是给我们‘开张’,实际是考验我们的眼力。”
“通常三件古董,有两件是假的,一件是真的。”
“我们必须把假的分辨出,并把真的买下,才能证明有开古董铺子的实力。”
“如果把真的当假的买走,或者没分辨出哪个是真的,一直犹豫不决,就会让在场的同行们知道,我们老凤凰古董铺是外行。”
“同行是冤家,他们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也巴不得我们倒霉。”
“今天如果丢了脸,以后这些古董铺子,说不定会做局坑我们。”
“那些卖假货的小商贩,知道我们是菜鸟,也会隔三差五来找们卖假货。”
陈清河没想到,做古董行业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他忐忑问:“能搞的定吗?”
“放心吧。待人接物我不行,但古董行的事我门清,今天胡友珍来找茬,必定会让我们锦上添花。”
说完,罗云衣主动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胡爷爷,多谢您来捧场,快请进。”
“以前老听爷爷提起您,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见她主动相迎,文三江等安保人员,重新站回原位。
胡友珍神色缓和一些,“哦?你爷爷提起我时,都和你说过什么?”
罗云衣面无表情,“他老人家说,你是三合街最大的棒槌,让我以后做生意的时候,让着你点。”
“你!”
刹那间,胡友珍的脸色涨红成猪肝,“小丫头片子,只会逞口舌之利!”
“我今天带来的三样宝贝,你敢不敢接?”
十七八岁的罗云衣,身上的气场丝毫不弱于胡友珍。
她目光睥睨道:“想当初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从没有人敢找我们家的茬。”
“爷爷走了,你们以为罗家后继无人,就来欺负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可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别看年龄小,但山高压不住太阳!”
“老凤凰古董铺做的是正经生意,但宵小之辈敢来找茬,无论什么招我都接着!”
“而且我敢保证,让你们有去无回!”
罗云衣这话看似是震慑胡友珍,实际是让在场心怀不轨的人,心里都有个数。
胡友珍脸皮颤抖,怒极而笑道:“好,今天诸位掌柜的掌眼,看着小姑娘究竟是眼光厉害,还是嘴皮子厉害!”
在罗云衣的指挥下,宴席中央位置摆上一张红色的方桌。
胡友珍带来的三件货物,被从左到右依次排列摆放。
有员工帮文三江拿出放大镜、一张干净的帕子,一盆清水,同样在桌子上摆放好。
罗云衣和胡友珍一坐北朝南,一坐南朝北,双方对峙。
陈清河站在旁边观望,十几个掌柜的也凑上来瞧热闹。
胡友珍板着老脸,打开第一个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块泛黄古玉,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看模样就有种古朴的气息。
胡友珍冷笑着问:“小丫头,你还年轻,如果看不懂这东西,我可以告诉你它的来历。”
这一次,罗云衣没有针锋相对。
“我想听听,这东西在你嘴里,是个什么来历?”
胡友珍娓娓介绍说:“这块玉叫祁连璧,是东周时期,从一个贵族公子的墓穴中发现的。”
陈清河两手捧起玉佩,抚摸了一下纹理,连看都没有仔细看,直接就放回盒子里。
“东周?我看是上周还差不多,假的。”
罗云衣有些不耐烦的说:“下一件吧。”
“不急,你先说说,这件到底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