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前段时间,父亲像是疯了一样,把公司里的一些中坚骨干开除了大批,导致公司差点停产。
原来,这些人是给自己预留的班底!
这会儿,杨广业展露出一辈子从未有过的温和姿态,缓缓说道:“我经营公司一辈子,几乎是把公司变成了一言堂。”
“所有人都听我指挥,受我调遣做事,公司一直发展至今。”
“你性格温醇,不适合我的道路,要学会给手底下的人放权。”
“虽说放权,但也不能放太多,否则他们发展得太大,会脱离杨家独立出去。”
“我给你列了名单,上面的前十个人,你可以分别让他们到各个分区,去任职总经理。”
接过名单后,杨启圣声音有些哆嗦,忍不住泪流满面的道:“父亲,我觉得还是您来做主比较好。”
“你!”
杨广业脸色涨红,旋即又平复下心绪,“启圣,今天我跟你说的话,每字每句你都要记住。”
“名单上的十个人,你按照从前到后的排列顺序使用,他们都是我考察好的,人品各方面信得过。”
“但是,你永远要留一个心眼。”
“这些人以前,有侵吞公司财产,和挪用资金的底子,证据我都放在保险箱里了。”
“一但他们对公司不利,就立即拿证据送公安局,然后换一批人使用。”
感受到父亲的苦心,杨启圣擦了擦眼泪,捧着名单看了很久,才艰难问道:“我怎么判断,他们是否对公司不利?”
杨广业躺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解释说:“有利或不利,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控制得了他。”
“他听话,能够控制,就用。”
“不听话,能力越强,越要把他废了!”
“小商贩靠投机,大商贾靠用人,我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杨启圣拿起桌上的纸巾,先擦了擦眼泪,又擤去哭出的鼻涕,“明白!”
“父亲,如果这十个人用完了,我还能用谁?”
下一瞬,杨广业眼中最后一缕神光泯灭,闭上眼疲惫声说道:“倘若十个人用光,你还没找到下一批合适的人选,就去求陈清河来带领公司。”
“他若不愿,就把公司还给总部,你自己留一点资产过日子吧。”
话音落下,杨广业攥着茶杯的手,忽然耷拉下来。
啪——
茶杯摔碎,杨启圣这才恍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父亲!”
“来人啊,快来医生!”
孙乐福立即带着佟贵生赶到,他先摸了摸脉象,随后脸色一沉,又摸了摸颈动脉。
杨启圣忐忑问:“佟先生,我父亲他怎么样?”
“老人家已经仙逝,准备发丧吧。”
杨启圣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不可能!快去叫西医来抢救!”
“他刚才和我交代公司接任的事还好好的,怎么话刚说完,人就没了!”
“现在送去做心脏复苏,兴许还来得及!”
佟贵生摆了摆手,“不用了。喝下雷击白茶木的树心以后,老爷子身上已经没有疾病。”
“人到老了,会对自己生命最后一刻有感召。”
“估计杨董就是有了预感,才对你交代后事。”
“今天他无病无灾,溘然仙逝,是大福之人啊。”
杨启圣跪地痛哭,孙乐福拄着拐杖,默默的低头掉眼泪。
二十分钟过去,孙乐福见杨启圣没有主持大局的意思,就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缓缓站起身说:“准备发丧吧。”
两个秘书将跪地痛哭的杨启圣搀扶起,群人准备收敛遗体时,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老人。
在老人的身后,更站着二十几个穿作战服,戴贝雷帽的保安。
看到这人的刹那,孙乐福脸色立即阴沉,“杨虎臣!你来干什么?”
“原本是拜访我的好哥哥,可惜他已经死了。”
杨虎臣朝着遗体深深鞠了一躬,眼圈通红半晌,最终将眼泪忍了回去。
“杨广业之死,事关重大,一旦传播出去,容易让国内各地的分公司陷入恐慌。”
“他不在,现在由我暂时代替,发号施令。”
孙乐福冷声说:“广业在临终前,特地交代杨启圣来主持大局,你就算来了,也得听新董事长调遣。”
“杨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了!?”
杨虎臣一声怒喝,顿时二十几个保安一拥而上,将孙乐福团团围住。
一向和蔼可亲的孙乐福,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强硬。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今年八十二了,为杨家尽心尽力一辈子,想当年你爹杨琛,也曾经受过我的教导。”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我就会撒手人寰。”
“干脆你小子给我来个痛快,今天我和广业的丧事,一并办了。”
杨虎臣气得眼皮抽搐,偏偏拿这老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
孙乐福在杨家的影响力太大,杀了他,会有不少人暗中嫉恨自己。
半晌过后,杨虎臣脸色阴沉着问:“大侄子,你觉得杨广业死后,这个家该听谁的?”
杨启圣看着二十几个保镖,又看着地上父亲的尸体,抽噎两下,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来人,把我大侄子抬下去养伤,顺便送孙乐福回去休息。”
“另外立即派一辆车,把杨广业送去火化,并将死讯封锁,秘不外宣。”
“我现在就给杨家总部发电报,发丧的事,就等总部回文再说。”
“记住,谁敢把今天的事说漏一句,直接打死!”
二十几个保安,齐声回答道:“是!”
第二天中午,病床上的杨启圣悠悠转醒,看到旁边坐着的杨虎臣。
“叔父,您怎么在这儿?”
杨虎臣尽量让表情看起来温和,“启圣,你父亲已经过世了,按照我们杨家的祖训,儿子要对父亲守孝至少一个月。”
“你康复以后,就去灵棚守孝,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进去。”
“至于发丧的事,等你守孝结束以后,我再和你商议操办。”
悲痛之余,杨启圣担忧的道:“如果我守孝,公司的生意怎么办?”
“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全权由我代理。”
“那就多谢叔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