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芳忍不住的小声嘟囔,“像这样的博物馆,真不知道怎么经营杨音韵起来的。”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怎么经营?砸锅卖铁经营呗。”
陈清河转身看过去,正看见一个穿着长袍大褂,平底布鞋,唇红齿白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看年轻人走过来的那股子气质,整个一贵族王爷。
陈清河拱了拱手,“您就是宫廷博物馆老板,金廷和?”
陈清河在来之前就曾听说过,宫廷博物馆是以前的王爷府,爱新觉罗的后裔在这儿居住。
后来满人改汉姓,爱新觉罗姓金,这也就有了金廷和现在的营生。
可惜,金廷和并不懂得经营,赚的这点钱连吃饭都不够。
金廷和苦涩一笑,“什么老板不老板的,你看我现在活的这个样,面黄肌瘦,都快连饭都吃不起。”
“得亏两位贡献了两块钱,待会儿我能去街上吃个四菜一汤,勉强活个人样儿。”
陈清河疑惑,“据我所知,每个月上面都会发津贴,用来补偿博物馆的日常开销,十来块钱一个月,足够顿顿一个肉菜了。”
金廷和面色发苦,“瞧您说的这话,顿顿一个肉菜,那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我从小到大,一顿饭少了三个菜,根本都吃不下去。”
作为穷苦人家长大的王成芳,对于金廷和的说法,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抹鄙夷。
陈清河也闹不明白,这种富家子弟心里到底咋想的。
为了打开金廷和的话匣子,他笑着拱了拱手,“想当年,您也是世袭罔替的王爷,世世代代养尊处优,那可是前世修来的大福之人啊。”
金廷和叹了口气,“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福和祸,是连着的啊。”
“得,您二位随便逛,遇着什么不懂的,我替您讲解。”
整整五层楼,除了第一层之外,剩下的都已经荒废,遍地生蜘蛛网都没人打扫。
第一层总共展品也不过二十件,而且也没什么太值钱的玩意儿。
看完整个大厅的货物以后,陈清河不由赞赏说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喜欢!”
“金老板,我想听您讲一讲这古玩背后的故事,不知能否赏脸到府上一叙?”
金廷和摸了摸肚子,又看了一眼太阳,“马上要到吃午饭的时候,现在去会不会太打搅了?”
陈清河顿时心领神会,“绝不打搅。待会儿我去聚仙楼订了一桌菜,七个碟子八个碗,咱们边吃边聊!”
“那感情好!”
金廷和屁颠屁颠的跟着陈清河上了车子,路上喋喋不休的道:“陈先生,要说别的我不行,但你要说吃,我绝对是行家。”
“咱待会去聚仙楼,不要七个碟子八个碗,就吃他家的臭鳜鱼和叫花鸭。”
“对了,顺着大街往前走,左拐有一家小饭馆,里头的鲤鱼培面和干炸小肉丸味道不错。”
“这热菜都有了,凉菜最好的是久和斋,里头的芥末鱿鱼须,还有用上好麻油干拌的黄花菜,里头有干贝和海蜇丝……”
一大堆食材名字报上来,王成芳忍不住开口,“金先生,现在社会讲究的是勤俭节约,咱们点太多东西,会浪费的。”
金廷和听出王成芳话语中的不快,但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陈先生,老实说我这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肚子里馋虫闹得很。”
陈清河也没有小气,把金廷和想吃的菜,全都打包到市郊的一处宅邸。
宅邸是两进的四合院,占地两千多平,房子有三十多间,看上去格外奢侈。
来到门口时,王成芳吓了一跳。
“清河,你又买了新宅子?”
“是啊,前两天刚买的,总价十五万,因为地势偏僻,算起来挺便宜的。”
陈清河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肴刚要进门,正看见金廷和在门外站着发呆。
“金先生,您不进门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呢?”
站在门口的金廷和热泪盈眶,看着门口正大光明的牌匾,忍不住哽咽着说道:“陈先生,这里以前是我金家的祖宅,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再这里。”
“您看见门口锃光瓦亮的石头台阶了没有,这些都是我们祖孙几代人,用屁股蛋玩滑梯噌出来的。”
“我一直想着攒钱,把房子给买下来,没想到被您给抢先了。”
陈清河忍住笑容,扶着金廷和的胳膊道:“兄弟,你先进来。俗话说的好,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房子我刚买来两天,还没人住过,如果是你家的老宅,我直接转让给你。”
金廷和神情有些窘迫,“我……我就是想买,也没那么多钱啊。”
“别说是十五万,我连十五块钱也掏不出。”
陈清河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道:“别的不说,饭菜再不吃就凉了,咱们先吃饭。”
不愧是曾经的八旗子弟,一提起来吃,金廷和顿时来了兴致。
客厅内,七个碟子八个碗摆放好,哪怕是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金廷和也吃得格外优雅。
吃烤鸭,一张饼三片鸭子,大酱不能用鸭肉沾,而是要用筷子沾着均匀涂抹在饼皮上。
吃起鱼肉来,先用小勺子取下鱼边,从中央剔成两半,将鱼肉分为左右对称,从中央取出连带头尾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