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江骑着马,同样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过后,文三江才沉缓声说道:“我怀疑,刚才帐篷里的人,就是他们一伙人杀的。”
“先杀人,杀完人之后弄出血腥味,让狼啃咬尸体后,他们再来搬东西。”
陈清河惊愕,“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三江:“我检查尸体发现,这些人的身上都有斑点形状致命伤,像是近距离用猎枪打出来的,里头还沾着铁砂。”
“况且正常情况下,人遭到野狼攻击时,会因为剧烈抵抗而肌肉痉挛。可是屋子里的几具尸体,被野狼撕咬后尸体松弛,证明没有抵抗的痕迹。”
“最直接的证据是,他们被撕咬时,并没有流淌出太多的鲜血,从这一点足以见得,他们被野狼啃咬时就已经死了。”
文三江分析得头头是道,陈清河却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照这样说,自己刚才是和杀人凶手们碰了个正着,而且和他们做了生意!
此时,马车里再度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可见芭提雅睡得正香。
陈清河不由苦笑,真不知该说这妮子胆量够大,还是心够宽。
如果放任她一个人来恩和哈那的话,估计这会儿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八壹中文網
陈清河和文三江将慢吞吞的羊儿拴在板车上头,催动马车迅速向前奔跑,希望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马车太过于累赘,颠簸中速度根本快不起来,此时下午三点钟,天色渐而昏沉,噼噼啪啪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陈清河伸手摸了摸,不像是雨点,而是一粒一粒的细小冰晶。
按照北方的说法,先下一阵盐粒子再接着下雪,就代表着要有一场暴风雪降临。
陈清河伸手捻了一撮马背上的冰渣子,又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不由得面色大变道:“不好,马上就要有暴风雪,我们必须尽快安营扎寨,否则帐篷和马车都会被吹跑!”
果不其然,就连马儿也开始嘶鸣和不安了起来。
风越来越大,冰渣子砸在脸上生疼,这会儿芭提雅也被狂风吵醒,茫然的掀开帘子,“怎么了?”
“怎么了?火烧屁股了,快下来帮忙!”
远处有一个小山包,陈清河和文三江驱车到了山包处,找了个避风的方向,开始找木桩打楔子,将帐篷给扎稳,并拴好马群。
芭提雅也帮忙捡柴火,等到了傍昏的时候,三个人围在避风的山壁前方,已经煮开了汤锅。
牛羊肉切块放进去咕嘟着,外加上几块饼子,吃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只是这些玩意儿连续吃几天,只有恩和哈那当地人能遭得住,普通人根本受不了。
吃饱喝足,芭提雅睡了一整天格外精神,拍着胸脯满口打包票的道:“你们去睡觉,今天我来守夜。”
陈清河和文三江看了她一眼,都沉默不语。
显然,他们还信不过这个小丫头片子。一旦她玩忽职守,两人的小命兴许就要交代在这里。
陈清河沉吟稍许说道:“文先生,今天上半夜我来守着,等凌晨两点钟我们交班。”
“好。”
文三江回到帐篷睡觉,陈清河怀里抱着手枪,在篝火旁身体蜷成一团。
狂风暴雪已经开始落下,陈清河这里是背风处,而且头顶有山体遮挡,根本淋不着雪。
饶是如此,他也冻得够呛。
芭提雅心里头有些不爽,蹲在篝火旁抱怨道:“为啥你们俩都不把我当回事?”
“没有,有你陪着我聊天,不是挺好的么。”
陈清河扯了扯嘴角,想要勉强露出笑容,但怎么也笑不起来。
庆格尔泰和卓桑那俩混蛋,看离别时的表情,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现在车马又被狂风暴雪困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启程。
如果这个时候,庆格尔泰和卓桑带着部队跟来,那么自己只能是丢下货物,骑着马逃之夭夭。
可一旦逃走,剩下的二十一天时间,根本不足够进行第二轮的售卖,与钱春芳的赌约也将自动认输……
风雪越来越大,陈清河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么大的风雪,庆格尔泰和卓桑应该也不会出门。
芭提雅用小铲子扒开灰堆里,拿出烤饼掰开递给陈清河一块,“喏,你的。”
“谢谢。”
旁边的小铁罐子中,炖着一罐茶叶,里头还放着生姜,煮开以后倒在杯子里,喝上一口能驱寒,也能抵住后半夜的困意。
芭提雅仰头看着茫茫狂风暴雪,“陈大哥,你出来这么久,难道不会想家吗?”
陈清河不由一笑,“想啥家啊,我就是家。”
“爹妈等着我回去养老,孩子等着父亲回家照顾,音韵也等着我去拯救,有我在的话他们才能是家。”
“有人想到家,就会想到安宁。可这份安宁,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芭提雅看向陈清河的眼神满是小星星,“天哪,你年纪轻轻的,但是想法好伟大哦。”
“如果我爸妈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可惜他们生下我以后,就把我卖给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