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洛洛顺着叶轻裘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等看清楚他指示的内容后,微微叹气道:“这家酒楼之前也是向我借了十万两,我见他不仅经营得有声有色,家里的豪宅也都买了两户了,于是便借出去了。谁知道后来他的酒楼因为采购了有瘟疫的猪肉,被官府查封了。”
“哦?”
“后来,他在我这的抵押物,那座三层豪华酒楼,被官府没收了。”
“那他的豪宅?”
“都卖了。用来还……咦?”金洛洛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看着叶轻裘的眼眸微微怔住,接着道:“好像他之前还借的有元宝钱庄的钱呢,他说卖了豪宅后,那钱都还元宝钱庄了。”
叶轻裘微微点头,道:“我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不过他也只在我元宝钱庄借了二十多万两而已,卖了豪宅,还了钱,应该还剩不少钱才是。”
金洛洛疑惑地看着叶轻裘,道:“不应该啊,我后来有去了解过,他现在都借住在他的远方亲戚家,生活质量也下降了很多,确实没有能力还我的钱。”
叶轻裘垂眸沉思,金洛洛心微微一紧,试探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叶轻裘抬眸,看向金洛洛,正色道:“这个人,别看他身家不错,但是为人很吝啬,是个典型的守财奴,而且还是个出了名的老赖,曾经也在我元宝钱庄拖欠过几项款,不过我有桃源山庄出面,他碍于我的压力,最后倒是都还上了。”
“那你的意思……”
“他避债的手段很是狡猾,或许,你只是被他的表面现象蒙蔽了也说不一定。”
“啊?那?”金洛洛顿时眼眸一亮。
叶轻裘看向她,唇角微微勾了勾,笑道:“你没找江流帮你催过款?”
金洛洛愣愣地摇了摇头,道:“最多只是向他要过人,不曾拜托他帮我催款。”
“哦……”叶轻裘唇角的弧度扬得更胜了,抬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额头,夸道:“做得不错。以后有搞不定的事情,都来找本少爷就对了。”
金洛洛有些懵地看着叶轻裘,他这是误会了吧?
他以为她是为了不让他介怀,所以才没有找江流的吗?才不是呢,只是因为她不喜欢暴力,催款才都比较文明而已。
不过,金洛洛唇角微微扬了扬,既然叶轻裘有些高兴,她也懒得解释了,而是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叶轻裘道:“先派人跟踪几日再说吧。”
金洛洛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即找到了大春,让他派人手去跟踪那人去了。
安排完事情后,没一会儿,又见着易长安一席淡蓝长衫轻步走来。
金洛洛兴奋得连忙接待,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
易长安一如在叶府时,先恭敬地作揖拜见了叶轻裘,这才来到正在泡茶的金洛洛身边。易长安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木盒,向金洛洛递过去,微微笑道:“我今日开了饷,这是,送给你的。”
金洛洛泡茶的手一顿,放下茶壶兴奋地接过易长安的小木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正躺着着一对珐琅流苏耳环。
金洛洛惊喜地拿起耳环,目光流连在那微微荡漾的流苏上面,脱口而出赞叹道:“好好看!”
一旁的叶轻裘瞥见这一幕,唇角微微一撇。
金洛洛兴奋地看着易长安:“长安,真的好好看,我现在就想戴上。”说完,也不等易长安回答,直接将耳环穿在了耳洞里。
穿好后,金洛洛捋了捋耳环,然后去柜台拿过镜子左右照了照,美得不行,连连夸道:“真好看,没看出来,长安你眼光还不错嘛!”
易长安欣慰地笑了笑,在叶轻裘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端起金洛洛泡的茶水,轻轻吹了吹,然后送至唇边微微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伴随着一股暖流滑下,长安脸上的满足愈加明显。
叶轻裘转过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去工部任职了,可还习惯?”
闻言,易长安的微微轻蹙,只一瞬,便又舒展了眉头,微微笑道:“托少爷的福,这些日子以来,一切顺利。”
金洛洛听见两人的对话,放下镜子走了过来,说道:“怕是没有你说的那么顺利吧?那工部尚书那么好伺候吗?”
易长安犹豫了一瞬,微微叹息了一声,终是出口道:“当初洛洛说的果然没错,等真的在朝廷任职后,我才发现,以前的我,当真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金洛洛微微蹙眉,随即关切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易长安笑着摆了摆手,道:“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就是现在几乎每日都能收到别人给我的贿赂,这一时,还当真是有些不习惯。”
金洛洛有些担忧:“那你……”
易长安笑道:“我当然是通通拒绝掉了。”
金洛洛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易长安的初心仍在。
“不过……”易长安话锋一转:“要说有什么事,最近还真有一件事。”
“哦?什么事?”金洛洛好奇。
易长安道:“时常听得百姓抱怨,江东和江西最繁华的片区只有一座通行的桥,繁忙时段过桥还得排队,于是有官员向皇上进谏,在云白江上再修一座桥,满足民众日益增长需求。皇上把这件事交给工部尚书后,工部尚书却嫌皇上批下来的银子太少,赚不了多少油水,便向皇上上书奏折,仅一座桥,完全可以满足百姓的需求。因此,造桥这件事便没有再被皇上提起了。”
“哦?没想到这工部尚书竟然……”金洛洛微微蹙眉,担忧地看了一眼易长安。
易长安微微的瞳孔紧了紧,提高了声线道:“为了一己私欲,便对百姓的需求视而不见,实在是令人气愤!”
金洛洛看着易长安紧捏起来的拳头,担心道:“那你在工部尚书的身份任职,会不会感到很为难?”
易长安的怒气缓了缓,这才道来:“还好。在这工部任职的一个多月,见识的人和事,比我这半辈子见识的都多!在接触到这些阴暗的事情后,我想改变这一切的意愿更加强烈了!”
金洛洛笑了,道:“听你讲的这一切,感觉,要想改变这一切可不容易呐!”
易长安微笑回道:“即使前方道路艰难险阻,我亦会用尽全力,能改变多少,便改变多少!”
金洛洛拍了怕易长安的肩膀,默默为他加油打气。
叶轻裘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水,对易长安的事情没发表态度。
等易长安走后,金洛洛在易长安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捋了捋她的耳环,叹息道:“就怕长安想得太简单了!”
叶轻裘唇角微扬,笑道:“你也知道不简单?”
金洛洛叹息了一声,看着易长安的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希望长安真的能如愿以偿吧。”
叶轻裘安静地喝着茶水,不做回答,又仿佛是不甚关心。
金洛洛垂下手,将双手交叉搭在桌前,对叶轻裘笑道:“不过,我还真是没有想到,那么多赶考的学子当中,我认识的人只有易长安一个,结果,还就是这认识的唯一一个人,一举高中,成为了状元。还真是出乎人意料!”
叶轻裘喝茶的动作一顿,眉梢挑了挑,没有出声。
金洛洛的眉目染上一层微微的疑惑,问叶轻裘道:“你说,易长安的文采真的有这么棒?”
叶轻裘慢慢地搁下茶杯,笑道:“你什么意思?”
金洛洛抬起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我只是觉得,我身边唯一认识的一位读书人,就这么随随便便一考,就中了个状元,这个几率,未免也……”
叶轻裘的唇角扬了扬,笑道:“你居然会这么想!我还以为易长安在你的眼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呢。”
金洛洛将目光再次看向叶轻裘,寻求认同地问道:“不是,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叶轻裘轻声一哼:“有什么好奇怪的。”
“状元郎诶,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文采极好?”
叶轻裘笑道:“找几个文采不如他的人,和他一起去殿试,不就衬托出他文采好了?”
闻言,金洛洛身子彻底怔住。良久后,金洛洛愣愣地看向叶轻裘:“是你……”
叶轻裘的唇角扬得更甚了,道:“本少爷当然是送佛送到西了。怎么样,你拜托本少爷的事,本少爷给你完成得还不错吧?”
金洛洛完全愣怔住了。不仅是佩服叶轻裘的能力,更是没想到,叶轻裘居然对她当时的一个小小的拜托这么上心。金洛洛发自内心地感动不已,脱口而出道:“少爷,谢谢……”
“唉,打住!”叶轻裘立即出声止住了金洛洛的话,继续道:“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若你真的想感谢本少爷,那你就赶紧挣着钱,嫁给本少爷,这就是对本少爷最好的感谢了!”
金洛洛看着面前吟吟笑意的叶轻裘,欣慰地笑了。内心,在这一刻蓦地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此生能得叶轻裘将其捧在手心上,真是她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