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裘领命,然后转过身子,和旁边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舅舅对质了起来。
到底也是骨肉至亲,舅舅倒也没有透漏太多,几番对质下来,舅舅又承认一切皆是他编造。
皇上一身明黄帝王服,坐在主位之上,震惊过后,只留下一脸冷漠,淡然地看着下面的两人的对质。
两人对质的内容,他已经不关心了。
从叶轻裘出现的第一眼,他的心里便有数了。
这个世界上,能和他哥哥那俊朗的面容不相上下,估计,也只有骨肉至亲才会遗传到这样的优秀血统。
叶轻裘不曾看见,皇上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时,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当初正是坐在主位之上的皇上使计,买通哥哥下面的幕僚,收集以及伪造了不少哥哥结党营私的资料,才好不容易扳倒了哥哥的太子之位。
如今,他已顺理成章成为一国之君,但他照样不可能让哥哥的后人存留于世,威胁他后人的皇位!
皇上望向叶轻裘的身影,心里冷声一哼。
叶府的独子?
呵!
管你是哥哥的后人,还是叶府的独子。
总之,朕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危险存在!
叶轻裘回到叶府的第二日,叶家下面的药材业就被查了,虽然只是暂时封锁几日。
封锁的理由是怀疑叶家偷贡漏贡,此刻,户部的人正在药铺内大肆查着叶家的账本。
户部尚书的儿子便是玉尘。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叶府找叶轻裘。
寒冷的冬天,他身着一袭亮黄色长衫,手里还摇着一把翠绿的玉竹扇,但是更多的是为了缓解他心中的焦急。
一见到叶轻裘,急忙道:“裘哥,你现在怎么还有闲心待在叶府?叶家下面的药材铺今早都被我爹查了。”
叶轻裘当然知道,可是着急也没有用。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那皇帝老头儿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叶轻裘笑了笑,道:“那你知道叶家的药材铺为什么会被查吗?”
玉竹一脸担忧,道:“我哪知道啊!以叶家现在的实力,谁敢查你啊!但是我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一头犟驴,怎么说都不听,咬准了就要查叶家的药材铺!”
叶轻裘一脸淡笑。不用猜,玉竹爹定是受命于此,怪不得。“放心吧,我叶家从不曾偷贡漏贡,账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好是这样。”玉竹蹙眉仍旧一脸焦急担忧地摇着玉竹扇。“不行!”玉竹再次出声,“我得去找三哥说说去,由三哥出面迫使我爹赶紧停止对叶家的调查。”
“也好。那你去吧。”叶轻裘淡淡道。
玉竹摇着玉竹扇一脸焦急地离去了。
叶轻裘坐在大厅内,淡然地拂着茶杯盖子。
查账本,只是一个开始。
叶家,就要不太平了啊!
深夜,叶轻裘来到叶老爷的灵堂前,双膝下跪,对着叶老爷的牌位,一脸愧色:“爹,裘儿无能!叶家今日的偌大家产,恐悉数毁在裘儿手里!”
“……”
“爹辛苦打拼出的家业,裘儿无能守护,是裘儿无用!”
“……”
“待裘儿下到九泉之下,爹爹尽管责罚!”
说完,手心贴地,对着叶老爷的牌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大金钱庄。
金洛洛将皇上赏赐的黄袍挂在了钱庄大厅的墙壁上,明黄色的帝王颜色给整个钱庄笼罩出一片高贵的色彩。短短几日,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满都城。
有些好奇的百姓,特意来大金钱庄逛一圈,也不存钱,就为看一看皇上亲自赏赐的黄袍。
有了黄袍坐镇,大金钱庄的营生也比以前更好了,玉羊街的商铺也在大金桥开通后没几日,尽数租了出去。
现在,百姓茶余饭后,时不时会谈论起这位厉害能干的女东家!
特别是得知她一年前还只是叶府的一位丫鬟时,无人不对她如今所拥有的财富大加赞赏!
深夜里,金洛洛如往常一般来到卧房。
一推开门,却见卧房烛火微亮,床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云白江。
闻声,叶轻裘慢慢转身,目光落在金洛洛的身上,温柔一笑:“小八。”
金洛洛眉眼轻弯,笑着小跑到叶轻裘的身边,一把揽住了他强劲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一脸甜蜜又微微怨怼道:“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叶轻裘微微含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像是抚摸着稀世珍宝一般轻轻捋着,“我最近有些忙。”
“哦。”金洛洛吐了吐舌头,就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忙。
两人如之前一般相继钻进被窝,金洛洛紧紧依偎在叶轻裘的怀抱里。熟悉的怀抱许久没有触碰,有一种贪恋的依赖和温暖,让她只想紧紧被他簇拥。
“小八。”叶轻裘蓦地出声。
“嗯?”
“我们,私奔吧!”
金洛洛猛地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轻裘,“私奔?”
叶轻裘含笑着微微点头,继续道:“对,私奔。带着足够我们生活几辈子的财富,去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二人生活。”
金洛洛抬手贴上叶轻裘的额头:“少爷,你没生病吧?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想要私奔?”
“怎么,你不愿意和本少爷私奔?”
“为什么要私奔?我现在天天好吃好喝,衣食住行样样不愁,守着玉羊街就等于守着一座金山银山,我才不要和你私奔呢。”
叶轻裘的呼吸一窒,眉头轻拧,看着金洛洛的眼神一时间晦暗又复杂。
“本少爷,和你的产业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叶轻裘拧眉问道。
金洛洛微微蹙眉,叶轻裘干嘛突然这么问?
思忖一阵,金洛洛微微笑道:“你和我的产业一样重要!我不能离开你,也不能舍弃我辛苦打拼出来的产业!”
叶轻裘怔怔地看着金洛洛,良久后,叶轻裘轻声一笑,唇角带着些许自嘲,“你骗我。”
金洛洛身子一怔。
“从始至终,本少爷在你的心里,都没有你的产业重要!”
“少爷……”
“你不用安慰我,我能感觉到。”
金洛洛僵住了身子,看着叶轻裘那眼眸里似乎带着的淡淡哀伤,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叶轻裘,这是怎么了?
“是我自私了。不应该为了我的一己私欲,便想让你抛弃掉你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产,跟着我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
“少爷……”金洛洛有些茫然,她想抬手抚上叶轻裘轻蹙的眉头,蓦地,感觉到身子一落空,她欲抬起的手也停住了。
叶轻裘放开了对她的拥抱,翻了身子,平躺在床上。
“睡吧。”淡淡的两个字,带着些许淡漠。
金洛洛身子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这叶轻裘,好像还生气了?
管他的呢,叶轻裘隔三差五会使点小性子,她也习惯了,反正到明天肯定就会翻篇了。
金洛洛没有多想,也平躺了身子,没一会儿便入睡了。
漆黑安静的卧房里,叶轻裘的气息猛地一沉,然后转身,将身边娇小的身子再次紧紧地揽进了怀抱里,带着疼爱在她的唇上落下了温柔一吻,良久后才十分不舍地离开。
小八,我不会逼你的!
虽然你没有选我,我很难过,但是,只要这是你想要的,我便成全你。
只要,你开心!
第二日清晨,熟睡中的金洛洛猛地睁眼,紧接着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刚刚,她好想做噩梦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梦境,金洛洛甩了甩脑袋,一时间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心里的恐慌和伤心还没有从完全梦中走出来,让她竟然莫名地想要流泪。
金洛洛锤了锤脑袋,觉得有些可笑。
蓦地,眸光瞥见床上空空的另一半,金洛洛才反应过来,叶轻裘这是又走了。
微微叹了叹气,金洛洛带着失落,慢吞吞地下床穿衣服。
叶府。
三哥身着一袭玄色便服,疾步往叶轻裘的大厅处走去。
“轻裘,你现在还坐得住?”三哥那一脸淡漠的脸,难得地带着一丝焦急。
叶轻裘缓缓转头,微微笑道:“三哥,你怎么来了?”说完,瞥了瞥旁边的下人,把他们都遣下去了。
三哥来到叶轻裘的身边坐下,叶轻裘悠闲地为三哥泡着上好的茶水。
清冽的茶香飘满整个大厅,却依旧没有缓解三哥那焦躁的心。
“轻裘,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夜之间,父皇便莫名其妙特别针对叶家。”
“嗯,我猜到了。”
“那你还有闲心坐在这里?你怎么也不来找我?”三哥带着抱怨的口气道。
叶轻裘抬眸,淡淡一笑:“找三哥,这件事就能解决吗?”
三哥身子一怔,随即又叹了叹气,道:“我知道事情的缘由后,第一时间便去找父皇理论了。谁知道父皇竟然难得地将我驳斥了一通。轻裘,想必这次叶家定是有什么地方将父皇得罪狠了!”
叶轻裘轻轻一笑,道:“应该是吧。”
三哥的眼眸带着淡淡心疼落在叶轻裘的身上,半响后,再次道:“轻裘,我估摸着,父皇这次不会轻易收手。”
“我的账本没有任何问题,查也查不出什么。”
“账本没有问题,他还会继续从别的地方查找摧毁叶家的线索。”
“……”
“并且,我担心,一旦他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他会给你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三哥眉头微拧,带着笃定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叶轻裘轻轻一笑,带着三分悠闲七分调侃道:“三哥如此说你父皇,就不怕他知道了,打你屁股?”说完,又憋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