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舒之所以费这么多话，也是有原因的。否则既然跟齐飞说不通，她完全可以不聊下去。等老鬼来了，直接给带走就是了。
但她说着一半的时候，子慕跟老鬼回来了，并且还想借着她的口劝劝齐飞。她占了人家老鬼的便宜，也愿意还他个情。
但也有其他的原因。
“你能让我见到她？”齐飞眼睛都红了：“对，你刚才说，那老头就是个鬼，所以你能让我见到我妈妈对不对！”
黎望舒坐在床上，盘着腿，手支在大腿上，拄着下巴：“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听，你妈妈的话你总是听的吧？”
“你总要让我先见到她！”
黎望舒看了一眼子慕：“你看他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颗珊瑚珠的银项链，看起来不太起眼，但黎望舒也是碰巧发现的。在齐飞说道他十四岁的时候母亲死了，那项链散发出了一丝很淡的阴气，要不是她太过敏感，差点错过。
紧跟着老鬼来了，屋子里臭的要命，是一点都闻不到其他了。黎望舒也不太肯定，但她觉得可以试试。
子慕走了过去，齐飞呆愣愣的自己摘下了项链，有些期待的交给了子慕。“这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后来虽然一直过的苦兮兮，但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个东西卖了。”
“是个好东西。”子慕笑了笑，大概是觉得这孩子竟然有些孝心，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他的手距离珊瑚珠有些距离，隔空那么一抓，一道虚影就被他这么抓了出来。
齐飞瞬间就哭了，直接扑了上去：“妈！”
自然，扑了个空。
“妈……”
“孩子，我的好孩子……”
黎望舒莫名跟着酸了鼻子，也不听母子间说话，直接出了房间。
子慕跟在她后面，什么都没有说，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也有点想我爸妈了。”黎望舒叹气：“这也半年多没有见过了，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明天等他走了，我们也走。”
“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会知道的……”
过了很长时间，黎望舒跟子慕还下去超市逛了一圈，回来时齐飞母亲已经不见了。
齐飞红着眼，看着项链发呆。
见她们回来，赶紧抹了一把脸：“谢谢。”
他起身，给黎望舒鞠了一躬。
“可别。”黎望舒摆了摆手：“不早了，睡觉吧。用不用给你换个房间。”
“你们嫌弃的话，那我回去了。”
黎望舒瞥了他一眼：“睡觉吧，话那么多。”
齐飞就躺下了，手里还握着项链，翻来覆去的，一直都没睡着。虽然他翻身的动作很小心，但黎望舒愣是被吵的也没睡着。
当然，也可能跟她想念父母有关。
后来齐飞到底还是睡着了，打起了呼噜，黎望舒一下子坐了起来。
子慕挑了挑眉：“嫌他吵？我把他踹醒？”
“不用了。”黎望舒戳了戳子慕：“要不我也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
“好呀，刚才你出去那会儿，邱凌给我打电话了。”黎望舒忍不住笑了笑，又有点心疼：“这傻孩子忙的晕头转向，还以为今天是元宵节呢。”
“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你比她年纪还小呢吧？”
“……”就小了一个月而已！
正闲聊呢，齐飞母亲从项链里出来了，看起来魂魄很虚，明显是快要消散了。
“谢谢两位大人……”
黎望舒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谢的。”
这阿姨也没有说话，大概是真的坚持不住，或许是了无挂心，竟然就看着自己的儿子，含着笑，直接消散了。
黎望舒愣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哭了。
母亲对孩子最放心不下，现在看到儿子有人照顾，以后也会有个好前程，这才安心吧。
那老鬼是齐飞的老祖宗了，怎么也不会害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原本还在打呼噜的齐飞忽然惊醒，喊了一声妈。而后他有些茫然的，四周看了看，又躺下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有些不安：“你哭了？”
黎望舒没出声。
“是不是被我妈感动了？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守着我。”齐飞的语气是故作高兴，更多的还是难过：“我以后还能见到她么？”
子慕开口道：“你母亲魂魄很虚弱，那珊瑚珠不能养魂，她轻易不会再出来了。你也不要想着再见她，为了她好，你也不要让她再出来了。”
不过是骗齐飞的话。
黎望舒却笑了笑，觉得子慕这个傲娇。
也不知道齐飞是不是真的信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齐飞睡没睡着，黎望舒不知道，她哭过之后大概也算是发泄，精神消耗过大也就睡了。
第二天她是被臭醒的，老鬼来的倒是早，黎望舒根本还没睡多久。
齐飞跟老鬼在洗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噬灵蝶见黎望舒醒了，高兴的扑到她脸上，吓了黎望舒一大跳。
然后被子慕无情的扇走了。
可怜的噬灵蝶，觉得自己真是爹不疼娘不爱！
不过噬灵蝶说，昨晚齐飞一直没有睡，沉默的哭到了一早。
黎望舒就觉得，他可能是知道的吧。
齐飞说话的声音不大，或许是怕吵到黎望舒。从这一点来看，其实这孩子也没有那么坏，他之所以会成之前那个样子，也是很多个原因吧。
说来也是可怜。
之后齐飞出来，眼睛是红肿的，盯着黎望舒看，也不说话。
老鬼对着齐飞叹了一声气，又看向了子慕。黎望舒猜他们有话要说，就去洗漱了。
放水的声音也不小，黎望舒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等她一出来，三个都在看着她。
“那我就先走了。”老鬼说了这么一句，对黎望舒点了点头，穿墙走了。
黎望舒没明白这是什么个情况，倒是齐飞有些不好意思，又很期翼的看着黎望舒，弄的她更不解。
“怎么了？”
“先去吃饭吧。”
子慕在吃饭时解释，齐飞觉得自己不聪明，就算可以从头开始学，他也没有那个耐心，商场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懂，反正本来也不太需要他，有老鬼在，他本来也不过是担个名头。
所以想跟着黎望舒跟子慕，还想认黎望舒当师父。
黎望舒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自己还什么都不懂呢，我能教什么啊！”黎望舒看着齐飞不死心的表情：“你要知道，跟着我们很危险，乖乖跟着人家好好学。”
“我……我不会扯你们后腿的，就算，就算你真的不愿意教我，也可以带着我啊。我可以帮你们拿行李！”
“行李这种东西……”
“我会听话的，你们指东，我绝不走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语气急迫，又带着恳求：“别丢下我……”
黎望舒很是为难的看向子慕，想让他劝一劝。
但子慕却看了一眼齐飞：“你先去买两瓶水回来。”
“你想留下他啊？”黎望舒见他把人支走，其实有些不太明白。
“他天赋不赖。”子慕能夸人，那应该是真的很不错了：“带上他也不算吃亏，跑腿的事情叫他去做就是了。那老鬼于我有用，他既然求我照看他后辈，也不是不行。”
重点还是有用吧。
黎望舒也就点了点头：“既然你想带着他，那就带着呗。”
“但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送他去别的地方。”子慕看着她：“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黎望舒想了想：“如果他不惹是生非，也没什么不行的。”就怕这么些年，早就长歪了，这会儿的乖巧都是装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如果不听话，让他走就是了。”子慕总觉得，他有用得上齐飞的地方。
像是他这样的人，直觉向来等同于预警，这才没有那么抵触齐飞。
黎望舒点了点头：“不过既然让他跟着我们，我得先把他好好收拾一下。”黎望舒已经看不顺眼他那一头绿毛很久了。
非主流也没有染一头绿色的啊！最重要的是发型难看，如果发型好看，绿色也就绿色。
齐飞买了水回来，还不敢靠近，黎望舒对他招了招手，这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看起来小心翼翼的，甚至都不敢问。
“你这头发能不能剪一剪？”黎望舒开门见山。
“能！剃了都行！”
黎望舒不认同的瞪了他一眼，带着他去剪头发。
子慕倒是有点不开心的样子，黑着脸在旁边站着。等待的时候，黎望舒小声问他：“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你都没有帮我设计过发型。”
黎望舒顿时笑喷，她的子慕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吃醋呀：“可是我觉得你这样很好看啊，清爽又利落。那些花里胡哨的发型才不适合你呢。”
子慕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黎望舒皱了皱眉：“我怎么到哪都能闻到臭味。”
这臭味，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阴气。
黎望舒看向子慕，后者捏了捏她的手：“再看看。”
“这味道不对。”她低声解释：“怨气很重，戾气也很重，像是会害人的。”
子慕的表情便顿时严肃起来，目光扫过：“这店里的几个人，的确脸色不太对劲。”
阴气缠身，精神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