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已至,所有参赛的人都速速奔向猎区。
梁太后握住萧初芸的手,叹道:“芸儿丫头,还在生皇祖母的气啊?”
“芸儿没有。”萧初芸可怜兮兮的看向梁太后,“皇祖母,我只是担心钦之哥哥嘛。”说罢,又转头望向那与原野相汇的森林。
“好了!”梁太后疼惜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是金枝玉叶,去跟他们比什么劲儿,留在这里等消息也比亲自去那里要惊心动魄得多吧!”
萧初芸笑着嘟了嘟嘴,“皇祖母,才不是惊心动魄呢?是提心吊胆、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咦?”
猫儿的身影在迎风台下穿过,萧初芸忽然想起昨日他对她的无礼,作别了梁太后匆匆离开。
梁太后嘀咕:“这丫头,是看见了什么?”
李嬷嬷道:“公主兴许是找到了好玩的事吧!”
梁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刚还为自己被拦着去猎场生闷气,才一会功夫便有活泼乱跳,还真是被众人捧在掌心的孩子。
不像然儿。
“哎!”
想到萧默然,梁太后不由叹了口气。
李嬷嬷问道:“太后,公主心思单纯,这也很好。”
梁太后举目望向远处,喃喃:“哀家很担心然儿,那个丫鬟,哀家不放心。”
李嬷嬷低声:“太后,七王爷既然拒绝了您的建,那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七王爷素来沉着冷静,一定有应对的法子,太后不必担心。”
梁太后没有作声,望着那无边的森林,紧蹙的额头露出几道深深的纹理。
她为他准备的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女侍卫,没想到昨夜竟被他拒绝,反而选择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丫鬟。
“那丫鬟有什么好?”
梁太后默了一声,转身回到座椅上。
西郊猎场外众人又开始了自己的推测与猜想。
遥遥相隔的皇宫之内,那股暗流似乎也开始涌动。
永怡宫,一只信鸽落在门前,咕咕叫着。
侍女四处望望,抓住信鸽朝着内屋走去。
昔贵妃快速展开信函,粗读一遍。
“芯儿,告诉他,不管用什么法子,这次一定不能失败!”
侍女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昔贵妃握住这张纸条,细细读了一遍,还给她,“把它送出去,本宫要去永寿宫。”
信鸽飞走了,昔贵妃也去了永寿宫。
萧初芸不在,永寿宫果真清静得很。
“外面这么好的天气,皇后娘娘不出去走走岂不可惜了?”
陈皇后刚睁开眼便听见昔贵妃欢喜的声音。
“昔贵妃今日怎么来了?”陈皇后坐起身,对她来说,昔贵妃可真是稀客。
“这芸儿才走两日,皇后娘娘便如此不习惯,今个儿天气好,若皇后娘娘不嫌弃,臣妾陪你去花园走走。”
陈皇后没搭话。
昔贵妃劝道:“皇后娘娘,皇上带着众皇子都去西郊狩猎了,这宫里能说的上话的也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有个人可以摆些话岂不也是好的?”
“也好。”
陈皇后与昔贵妃可以算是后宫的两大巨头,昔贵妃能言善道,处事圆滑,各宫的主子也都纷纷靠近,陈皇后乃后宫之主,也由不得人不尊重,两人平日里也没有太大的纠纷,或许是陈皇后没有子嗣,给昔贵妃造不成什么威胁。
说起陈皇后,在许多年前也有一位皇子,皇家长子,刚满一岁便被册封为太子,这是历代皇帝以来绝无仅有的事,太子暮羽极为乖巧懂事,深得萧宁煌喜爱,也是萧宁煌心中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只是宫里的人,越是受宠便越招人嫉妒。
当年太子溺水死去的消息,犹如一个毒瘤在宫中盘踞,谁也不敢提这事,萧宁煌杀了太子宫所有的宫人陪葬,也无法化解他心头的哀痛与悲伤。
为这事,萧宁煌曾一度铲平了宫中所有的池塘,也为这事牵连了容妃,萧默然的生母。
熟知,容妃在冷宫中服毒自尽,那毒便是曼珠沙华。
无色无味,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最后受尽折磨而死。
昔贵妃落座在凉亭内,望着一池碧水,叹道:“今儿这水可真清透!”
陈皇后的目光淡淡扫过,最后落在那一池碧水上,看着,也不吭声。
昔贵妃入主永怡宫那年,萧宁煌重新建起了池塘,栽满昔贵妃喜欢的荷花。
母凭子贵,好似就是这样来的。
睹物思人!
陈皇后总是来这里便想起昔日太子,但有时她觉得也未曾不可,人有思念才会努力活着。
昔贵妃瞟了一眼陈皇后,忽而故作自责的道:“哎呀!臣妾倒是忘了,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欢池塘。”
陈皇后淡淡:“无事,这水看着确实是清透,让人清静。”
昔贵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皇后娘娘不怪臣妾就好,臣妾还以为皇后娘娘睹物思人了呢?”
陈皇后脸色大变,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收紧。
昔贵妃连忙道:“皇后娘娘,看臣妾这张嘴,真是该打!”
昔贵妃说罢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唇瓣,目光却一直落在陈皇后脸上,见她未吭声,心里又细细一想,继续道:“看臣妾这话说的,皇后娘娘心胸广阔,连容妃的仇都不记,又怎会跟臣妾计较呢……哎呀!臣妾这张嘴,皇后莫怪……莫怪……”八壹中文網
昔贵妃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穿心的钢刀一下下刺入陈皇后的心中。
陈年旧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太子惨死,容妃自尽,这两根刺似乎用尽了全力也拔不出来。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苦尽甘来,宽大为怀。
“这不怪你。”陈皇后压住心头的痛苦站起来,“本宫累了,回宫。”
秋日的阳光总是刺眼的,刺得陈皇后眼中泪盈盈。
昔贵妃扬了扬云袖,轻笑道:“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从永怡宫飞走的信鸽也停歇在了它该去的地方。
字条在烛台上化为了灰烬。
夜沧澜转身踱步到窗前,静默了一会,忽然看向身后问:
“东西还没找到么?”
贪狼摇头,“百合那边没有消息。”
夜沧澜很是愤怒:“都是饭桶!”
贪狼低头不语。
夜沧澜平复了一会,喃喃:“萧默然会把那枚令牌放在什么地方呢?究竟哪里才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