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什么？
莫辞的过去是无休止的虐待，过去的沈栖迟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施暴者罢了。
而每当黑夜里四际无声，那些骨子里的疼痛就会叫嚣得越发厉害，无人可听，无人可慰，无人可抚。
回忆是扎根在血肉里的，现在要将它连根拔起，连着骨血一起，再活生生咽进肚子里。
可现在呢？
也算是自己“创造”出的沈栖迟，没了记忆，没了可憎面目，没了心狠手辣，这就罢了。他光明正大的对着他好，与什么人都好好的，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善意。
这样的沈栖迟，像一个寻常长辈一样关爱晚辈。
这样的沈栖迟，像所有师尊都理应的那样会带着他修炼，会护短，会不假思索挡在他身前。
这样的沈栖迟，他还能恨得起来吗？
显然，就是他想，他也做不到了。
就这样吧，两不相欠…余下的就只有师徒二字。
此时夜深人静，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虫叫鸟鸣，屋内却是一番平静好时光。
沈栖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中毒这事，原本觉得自己半月就能痊愈的沈某突然感到心累。
就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吗？
好不容易男主不再想着要杀他了，为什么他不能有正常人的生活，终究还是他不配了…
沈栖迟觉得自己有点向“美惨强”的方向发展了…
秦景云这几日几乎翻遍了所有古籍，关于魔族记事的本就不多，记载未央莲的更是少的寥寥无几。
但好在这几日的尝试，还是让他有了能够抑制未央毒的办法。
“只是，这法子毕竟不能根治，我也不能保证它能够压制到什么程度。”
“那，若是一直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该如何？”陆轻云问道。
“未央毒如其名，若无解，或一朝走火入魔，或伴随终身，至死方休。”
这毒也奇怪得很，只有发作是才能探查得出，否则昨日沈栖迟就已知道此事了。
“小五，还有一件事，需小心些，这毒在境界突破时会更容易发作…你目前应该不需要担心这个。”
沈栖迟已经好些年没有突破过了，原本在此境界的，整个修真界也不过某些门派的掌门长老这些，若是再往上…目前倒还只有某个闭关的老先生。沈栖迟稳定在此这么久，也没有什么突破的迹象，倒是减少了毒发的可能。
沈栖迟：“……”
自从沈栖迟受伤后，他怎么劝陆轻云他们都不走，许是因为这短短个月内沈栖迟已经伤了几次了，众人很是不放心。
最后，在沈栖迟吧啦吧啦的劝说，并且保证自己一有什么事就会通知他们，而且每日定期让他们来探望，好好养伤，按时吃药……综上，几人才答应回去。
洛婉檀不好进屋，沈栖迟这伤毕竟是因为她，纵然陆轻云知道这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他还是不想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沈栖迟没想瞒着，宋辰良这下比昨天还要夸张，“师尊你好好躺着别动，有什么事叫我和师妹就行，我去给您熬药”
沈栖迟：“……”大傻个依旧是暖手宝
但暖手宝有时候也用不了…比如说，没多久就有弟子找宋辰良要处理事务了。
沈栖迟整日这么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宁泽峰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半都是宋辰良在管，虽然说门下冷清，事情比其他峰要少一些，但这几日堆积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他也不想给沈栖迟添麻烦，思量之下拉过了路过去沈栖迟院里的洛婉檀，把药罐子托付给了她。
“师妹，这个药得小火慢熬，时间得够，一日两次。”
“师尊怕苦…你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送药的时候记得带上几颗蜜饯，也别太多了免得影响药效。”
“盯着别让师尊用灵力，也不可练剑。”
“还有，师尊现在不能喝酒，一定不能喝。”
“对了，方才秦师叔还说，这药与毒可能会有些副作用，得时时观察着才行。”
“……”
“师妹，记住了吗？”
洛婉檀点点头，“知道了。”
宋辰良转身欲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师尊让我问问，桂花莲子羹还有吗？”
这话问得洛婉檀一愣，“没，没有…但是我现在可以做。”
“嗯，行吧。但是要记得，喝药的前后半个时辰之内不能吃东西。”
“好。”
于是乎……两个时辰后，当端着药来的洛婉檀看见因为无聊而拿起剑的沈栖迟，皱了皱眉，而后放下手里的东西。
“师尊，你歇着吧。”
就站了站，倒也没这么累…
“师尊，先喝药吧。”
碗边还有个小碟子放了几颗蜜饯，颜色鲜艳很是好看。
沈栖迟瞥了一眼，那药颜色浅淡，看起来没什么味道的感觉…小黑莲这是笑他怕苦呢？！
怎么会…他堂堂芜瑶仙尊，怎么会怕…
“咳咳…”沈栖迟大气打算一口闷，然而这入口就是一个劝退，一口药因为咳嗽下肚，留下的余味更加强烈，惹得沈栖迟忍不住打了个颤。
洛婉檀见状，连忙递了颗蜜饯到他面前。
沈栖迟这时还哪顾得上去拿，身子一倾，直接用嘴接过，慌忙之下掌控不好力度，洛婉檀的手指上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不禁顿住。
沈栖迟还在安抚被苦着了的自己，一颗糖勉强掩盖住了那些味道，但…看了看余下的大半碗药，好吧好吧，怕了还不行吗？
洛婉檀见他看一下药，又看一下蜜饯，变成严肃脸。心道，原来沈栖迟真的怕苦啊…
“师尊，师兄说了，蜜饯不能吃太多，会影响药效的。”
沈栖迟：“……”傻大个，还真是暖手宝啊！暖烫了！
也不知道这小黑莲怎么回事，这么听宋辰良的话，若是一直这样…还有半个多月的药，万一魔气没给他搞死，被苦死了怎么办？
洛婉檀看着沈栖迟顶着一脸不太明显的委屈巴巴的表情，闭着眼皱眉喝下了那一大碗，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苦成这样，是真苦。
于是道：“师尊，喝完药再等一等，给您熬了粥。”
“是桂花莲子的吗？”沈栖迟眨巴眼睛看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