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场面实在太过骇人，满地散乱，虽然说天雷是完全落在沈栖迟身上的，但四周不免也遭了些灾。
莫辞看见的，只是地上那人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污，身上披着一件外衫，脸上的笑容也因此显得有些惨淡，看起来脆弱得不行。
没有时间可以去让他思考沈栖迟出现在此的原因，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扶起了他，而后一直为他运功疗伤。
这法阵确实厉害，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威力惊人，若不是他今日碰巧境界突破了，没有伏玉的莫辞今日怕也撑不过。
受了天雷的沈栖迟用了最后一丝力强撑着毁了法阵，又引发了未央毒发作，但因前几日药效仍在，境界突破更能压制些毒发，所以只是恢复成了白猫的模样。
沈栖迟醒来时，预料之中的看见自己白色的爪子，微微叹了口气。
但也好，至少没什么大事。
不过…
他旁边怎么有个人？
白猫向前探了探头，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莫辞看起来下像是与那天无异，只是眉眼之间溢出的一丝疲惫，眼底泛着些乌青色。
这样细细看来，小黑莲比洛婉檀那张脸长得还要好，也不知道一个男孩子是怎么长得又魅又帅的…
对了，他的灵石还在莫辞身上。
沈栖迟想起来这事，趁着莫辞未醒去翻他的衣袖。
没有的话…那是在…
沈栖迟瞥了瞥衣领，目光正好落在那脖颈上的凸起上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确实是他不想，莫辞这时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沈栖迟伸出爪子的下一秒，一双手落在他的头上。
“醒了？”
莫辞说道，声音因为休息不足显得有些嘶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还是那副冷脸，却完全的收了旁人勿近的气息。
“喵。”都看见了还问！
莫辞闻言，脸上有了些笑意，又在头上揉了两把，而后被沈栖迟躲开了。
“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栖迟的错觉，莫辞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语气竟然有些温柔。
“喵”没饿，把灵石给我就行。
眼看着莫辞的脸又一瞬间冰冷下去，沈栖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生气什么呢？！
不对，那他在这儿喵个什么劲？！
小黑莲原来还附带降智功能…
不过，照这样看，可能侥幸，莫辞并没有想到白猫与沈栖迟的关系，那他倒不用担心什么了。
沈栖迟去挠他，原以为会被莫辞一把抓住手，却没想到，因为对这副身体不太熟悉，控制不好力度的沈栖迟，直直的将爪子落在了莫辞的脖子上，留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莫辞没躲开，目光仍是看向他。
沈栖迟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天，被自己用剑指着的莫辞，也是这般一动未动，生生的受着。
莫辞只见白猫受了刺激般收回爪子，而后飞快的跑开了。
不同的是，三年前的莫辞眼里是绝望和崩溃，现在的莫辞，随意的坐在床榻，瞧见白猫一闪而过的影子，眼底笑意未散。
师尊内疚了。
-
沈栖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海里泛起那张充满怀疑与失望的脸，有那么一时间不能直视莫辞。
明明，他只是为了莫辞血脉的觉醒，逼得莫辞离开，只是过程手段残忍了些。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少了小黑莲有些不习惯。
可现在，这两个场景重合起来，却都是那个人…
自己当初给了莫辞满满的失望，想来看见他也不会有好脸色，如今这般还算得和谐的相处却还要借着这只白猫。
说到底，走到这一步，也还是因为他自己。
莫辞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脖子上那道细小的口子也没去擦，就这样随意似的看着门口。
果然，没多久，那抹白色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门外。
白猫悄悄的向屋内看了一眼，瞧见莫辞呆愣的模样微微叹了叹气。
“喵。”小黑莲，愣着干嘛？
莫辞很是无趣似的看他一眼，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细微的皱了皱眉。
“喵。”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得了。
沈栖迟无奈的想道，真是上辈子欠的。
白猫走进屋去，跳到床榻上，坐在了莫辞身旁，用尾巴去扫他的手。
仰头看见那嘴角向上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沈栖迟心道原来也还是个小孩。
下一秒，莫辞伸出手来，在沈栖迟脖子上重新系上那根绳子。
“喵。”小黑莲，怎么又突然给我了？
感觉到被人摸了摸脸，沈栖迟偏了头。
痒。
只听莫辞很微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因为你想要，我就给。”
“喵。”什么？
沈栖迟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猫之后听力也受了影响，但回想一遍发现说的的确是这话…可，莫辞的神色，也不像是说了这话的样子。
沈栖迟指了指他的脖子，那道口子已经没再流血，只是那一抹红太过显眼，让他老是想着这事。
莫辞抬手擦了擦，手指上印着血迹，又用食指随意的捻掉。
“不碍事。”
莫辞这般风轻云淡的道，却不知道他当初是否也能做到不在意，细想来，沈栖迟心里又泛起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莫辞见着脑袋微微低了些的白猫，眼底笑意更深了些。